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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言,風者,乃八方之虛風也。八方之風,皆能為邪。人以身內血氣為正,外風氣為邪。凡癩病,皆是惡風及犯觸忌害得之。」
「你如何看?」杜廷修面上仍舊淡淡的,在座諸人卻被方才杜衡那番聽不懂的話驚呆了。
「言過其實罷了。」杜衡擰著眉頭說得認真,語氣裡透出十分的篤定與自信:「風是四時之氣,分佈八方,主長養萬物。患病豈會都由風邪引起?五藏處於內而氣行於外,反是心藏神主血脈,心為手少陰之經,心氣血氣兩虛時最易生病,但主導病因需分內外。血系親族多人罹患同一病症者眾,可見並非單是受了邪風的害。」
好半晌的靜默,一向不苟言笑的杜廷修突然哈哈大笑起來。兩個哥哥露出得意神色,聽他說得頭頭是道,還不是滿口胡言貽笑大方?
不多時,杜廷修斂起笑容,莊肅道:「這番話,不要再在人前說。想進官家地方安身立命絕不可挑戰經典。但你說的沒錯,我從醫二十餘年才敢得出你方才言論。」
「習醫吧。」最後,杜廷修只是這麼說道。
臨入宮前兩天卻生了變故。那天傍晚杜衡正在院子池塘邊喂金魚,就見父親滿臉憂怖的走過來,看了他良久,才開口。
「好好唸書,參加文試。十一歲還太小,四年後那屆就去吧。是你的話定能給杜家光耀門楣,位列三甲也不出奇。」杜廷修用手拂去飄落在杜衡肩頭的柳葉,蒼白的面龐似隱忍著很大苦楚:「不要習醫,過安心的日子。」
杜衡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他原本並沒執著要做御醫,便點點頭。事後聽母親說,那天父親正式升為了六皇子的主治太醫,去東籬宮為他診病開了方。
就是那個玉如意轉世下凡的小皇子啊,想起夢中嬉戲蓮葉間白玉似的孩子,杜衡微微笑起。突然很想見他一面,不知真人怎生模樣,父親一個字也不曾提到過。
自那之後又是四載光陰疾如逝水,禮部流出訊息已內定取杜衡為新科狀元,一石激起千層浪,年僅十五歲的驚世英才名動朝野。彼時正逢臘月新年,昭貴妃於華榮宮廣宴百官,杜衡也被指名在內。
皇宮果然是賒麗繁華到極致,雕樑畫棟,朱漆頂簷,幽深曲折的長廊稍不留神便會迷了路。華榮宮中歌舞管絃片時不歇,喧囂直入塵上。大臣們寒暄客套滿臉的喜悅熱絡,眼中卻個個透出虛偽的算計與防備。不停有人湊過來給父親敬酒道喜,說些虎父無犬子、飛黃騰達指日可待之類真真假假難於分辨的恭維話。
真是個可怕的地方,而且,好冷。
杜衡揉搓著有些笑木的臉,借了出恭的由頭溜了出來。要到哪兒去呢?這偌大的皇宮裡,想去的地方想見的人只有一個。不知他現在醒著還是睡著,又在做些什麼呢?東籬宮中……應該比較暖和吧?
進宮大半天,杜衡第一次發自真心綻出抹笑來。
連續三天兩夜,崇臨的病卻反覆難愈。人不曾醒來,燒得迷迷糊糊,不時喘咳著,藥吃不進,水也喝不下。杜衡衣不解帶守在病榻前,為他施針、更換額上溼帕,已是兩夜未閤眼了。
「爺,覺不睡,飯總得吃啊。」小荻捧著碗飯好說歹說才勸得自家爺動動筷子,但沒吃兩口又撂下了。
外邊天色已漸暗沈,執事太監開始在階蘭宮各處廊簷掌燈,猩紅燈光透進窗紙,屋內一瞬間彷彿浸染了血的殷紅。
「快入夜了,點上燈燭吧。還有,你該去睡了。」杜衡疲憊得連笑容都難以撐持。
小荻拿他沒辦法,點燃了燭臺又仔細關好門窗,便拉著小安到隔壁偏房去休息。臨走時小安回頭看了眼,那杜太醫的手又不安分的撫上了主子的臉,指尖動作卻放得極輕柔。這三天來,幾乎沒見他的視線從主子身上移開過。
小安這輩子自是沒福分談情說愛,但想象著再恩愛的情侶也不過如此吧。跟隨崇臨這幾年,小安自認很瞭解杜太醫是個怎樣的家夥,凌傲不遜、目中無人,風流浪蕩,缺點怎麼都數不完。主子也極討厭他,平日相處表面平靜暗潮洶湧。但這兩天見到的杜太醫,真是他所熟悉的那個人嗎?想到主子昏倒前還拼命叮囑不要他來為自己診病,小安都不由覺得好一陣酸楚。
「崇臨,你什麼時候才會醒?」看著病榻上越發蒼白的臉,杜衡心中只浮現出『藥石枉救』四個字。這樣的病勢,若持續昏迷不醒,恐有性命之危。
──為何總皺著眉頭,做了什麼噩夢嗎?
杜衡撫平崇臨眉間的褶皺,緊了緊被蓋,發現他的左手不知何時露在了外面,便輕輕執起想放回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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