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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叔!”地上的瓶子發出空落落的咕嚕聲,莫念稍微提高了聲音,叫道。
黃昏的晚霞把客廳映襯的一片暖黃,包括二叔身上皺巴巴的白襯衫。他眼睛下的黑眼圈厚重的像他長了一下巴的鬍子渣,頹廢的一塌糊塗。他勉強睜開眼睛,發現是莫念,還笑了起來,嘶啞著嗓子說:“是你啊。”
莫念沒理二叔,他實在受不了這又髒又悶的屋子,所以乾脆去關了空調開啟窗戶,然後才又回到沙發前站著。
玻璃矮桌上也是一片的酒瓶,打翻的菸灰缸撒的到處是菸頭菸灰,而在這極度的髒亂差中,只有一小塊神奇的淨土。
就是一個大茶杯。
“這杯子怎麼這麼眼熟?”莫念心想跟王英那隻萬年不離手的玩意還真像。但他沒說出口,只是問二叔:“二叔你到底怎麼了?爺爺在家都急瘋了。”
二叔反應了半天,悠長的“啊”了一聲,才緩緩回過神似的說:“你幫我告訴老爺子,我就是最近忙。”
莫念遵從指示,給爺爺打了電話彙報情況。然後繼續裝燈柱。
二叔也似乎鐵了心的不理他,一大一小就這麼無聲的隱入漸漸降臨的黑幕裡。
“二叔啊!你可到底怎麼的了?賠錢了?讓人騙啦?”莫念繃不住了。
“啊,你還在呢啊……
“……”
敢情自己在這兒傻站了半天,人家都不知道!
“你趕緊起來吧,都要爛沙發上了!”莫念去拉二叔,雖然不知道到底發上來什麼,但直覺不是好事兒。
“恩,起來起來,走,二叔請你吃飯去。”二叔倒是配合,晃晃蕩蕩的自己站了起來,抓起錢包和煙盒,神遊似的飄了出去。
“我操!”莫念腹誹,這特麼什麼情況,二叔中邪了!
莫念跟著飄飄悠悠的二叔到了一家夜市攤子,其簡陋程度都不如上回陳飛請客的大排檔。
規整的桌椅板凳是沒有的。只有幾張小矮桌,得曲著腿坐小馬紮才能夠得到。
二叔義薄雲天,先要了三十個肉串,一箱啤酒,再加兩瓶一斤裝老白乾。
莫念想到二叔家裡那如雲的空酒瓶,打了個寒戰,猶豫著問:“二叔,你這是還要喝啊?”
二叔用筷子麻利的撬開兩瓶,遞給莫念一瓶後自己先灌了一口:“反正你都畢業了,你陪二叔喝!”
在這之前,莫念可沒在家人面前暴露過酒量。
接下來,莫念喝的是虛頭巴腦,二叔喝的是瀟灑奔放,肉串基本上都進了莫唸的肚子,而二叔則猛灌自己。
“二叔啊,你到底怎麼啦?我怎麼覺得這麼滲人呢?”莫念忍無可忍,奪下二叔的酒杯。
白酒和啤酒摻著喝,二叔這是作死呢。
而二叔迷迷茫茫的雙眼看向莫念,讓莫念總覺得二叔看的不是自己,他回頭瞅了瞅,後面也沒人。
實際上,劣質酒水和衛生不達標的燒烤,在莫軍的肚子裡產生了曼妙的化學反應,他渙散的目光投射到莫念臉上,恍惚間,好像看見了十七歲的自己。
所以鬼使神差的,他苦笑著開口:
“你知道王英為什麼叫王英嗎?”
☆、第四十七章
“你說我班老師嗎?”莫念多此一舉的反問。
但二叔壓根就沒搭理他,自顧自的繼續說:“王英他爸跟咱家老爺子,那可是戰友,小時候,我們可是住在一個大院裡的。”
“王英上面,有五個哥哥,他媽懷他的時候,就想要個閨女,名字都取好了,叫王英,結果生出來一看,又是個小子!哈哈!他媽一不做二不休,乾脆就叫他王英!”
“誰知道他後來長的也水靈,細皮嫩肉的,性格還內向。院裡的小子都願意欺負他,我聽那些老人說,他男生女相,是個不好的命。”
莫念一陣竊笑。高中三年,他印象中的王英永遠都是中規中矩的打扮,不苟言笑的表情,從上到下散發著禁慾的氣息。學生們要麼怕他,要麼敬他,最後最後,才會注意他長的好看,細看的話,還有那麼點像梁朝偉。真難以想象他小時候能長的像女孩兒。
“我比他小三歲,跟喜歡欺負他的那波人不是一夥的,但我也不願意跟他玩兒,一點男子漢氣概都沒有,我看不上。”
“但他有一手絕活,你知不知道?哈哈!說起來他還救過我一回。”
關於二叔小時候的故事,莫念只聽爺爺和爸爸提起過,無外乎淘氣啊,皮實啊之類無關痛癢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