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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倒下就如城池失了最後的防守,對方四個人立刻壓上來,用膝蓋將他四肢死死抵在地板上。這時勒住他喉嚨的人才鬆開了手,站起來。方路傑喉嚨裡像被刀割一樣,喉骨都彷彿要碎了。他喘著氣,仰頭看見那人從桌上拿了瓶酒。
意識到方路傑在看他,那人嘿嘿地陰笑。蹲下來,手背摸摸方路傑的臉:“別衝,大哥給你灌點酒就老實了。”說著擰開瓶塞。
方路傑幾乎是拼著畢生的力氣挺起了上身,從兩張沙發的間隔裡朝門口的方向喊:“保安!——保安!——”一個酒瓶“嘭!”的一聲當頭砸下來,方路傑意識瞬間脫離身體,眼前一片混沌。他瞪大眼睛朝天望著,血啵啵的像爆發的洪水一樣從他頭上湧下來。他什麼都看不到,什麼都感覺不到,耳旁邊全都是呼嘯的風聲。然後他聽見了,娘在喊他:小杰。
第六章
方路傑那天真的是十分不走運,幾個保安都因為臨時排程抽到了二樓,誰也沒料到底下出了這麼大的事。而一心怕惹事的小五小六早就躲回到後臺,裝作什麼都沒發生。人心在那個時代就是如此,保住自己才是上上策,艱難的生存環境使他們拿不出奢侈的善心和愧疚心用來關心別人的死活。
在後臺,小五趕緊催促小六換了衣服,裝作肚子疼先回家,自己則抹了一把臉,哆哆嗦嗦地又回了前臺。到了配酒的櫃檯前面,小五討笑著對張丙說:“嘿,丙哥,今晚二樓不是來了貴客嗎,您讓我上二樓去伺候行不?”
張丙白了他一眼,心照不宣地笑笑:“就你小子精,知道哪兒油水多。行,但是得了小費別忘了我。”
“誒,是是是,哪能忘了丙哥大恩。”小五點頭哈腰,下巴幾乎要磕在櫃檯上。
“這還差不多。”張丙嘟囔著,轉身拿了酒,再往托盤上擺了兩支高腳杯。然後他把眼一抬,朝四周望望。“剛剛好像看見你拉了個人,不會是方哥吧?他平時晚上都不下來的,怎麼今晚也下來玩兒?”
小五聽的心裡一驚,額頭上直沁出一層汗。他呵呵一笑,頭低下來不敢看張丙。“哪能啊,那是小六,他肚子疼,我拉著他快回家呢。”
“嗷。”張丙點點頭,手上又開始配酒水。他也沒看小五在不在,自顧自地說:“方哥可是個好人,我看這裡不少人都很受他照顧的……這廳裡亂,方哥那麼幹淨的人最好還是不來,免得佔了一身濁氣,弄髒了他。”
“誒,是、是……”小五昏昏然地應了兩聲,端著酒水朝二樓去了。
他踩著刷成灰藍色的樓梯,一個臺階一個臺階地,順著金色的扶手往上走。他生平聽長輩話,絕不敢做虧心事。可是此刻他心抖得厲害,像被大錘狠狠捶打過的鼓。
他做虧心事了,絕對絕對的虧心事!
可是小六是表嬸唯一的兒子,又是自己帶著他混到這大上海來的,怎麼也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出事啊。
可是方哥怎麼辦那?他看上去斯斯文文的,到了那狼窩裡還不給生吞活剝了!而且他三番五次幫過自己呢,自己這是真正的忘恩負義、恩將仇報啊!老人家常說的,做虧心事的話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可是現在怎麼辦呢?自己這一把的小身子骨,能拼得過那幫人嗎,最後還不得被活活打死?……不過方哥摸樣好,那幫人肯定捨不得打的,方哥不會死的……可是不會死又怎麼樣,那幫人是變態啊,方哥那麼幹淨的人,弄髒了不必死還慘?!
小五心裡各種想法胡亂地竄,他越是想,心裡就越是揪得慌,可是他又控制不住自己不往那方面想。整個人立時就像沒了魂一樣。等上到二樓的走廊,他整個人的臉色就像剛從水裡撈出來一樣,兩眼發空,腳步虛浮。沒晃上幾步就迎面撞上一位客人。
被撞的人是個練家子,反應極迅速。小五撞了人立刻就軟了下去,手裡的托盤也脫了手。那人伸手一撈就把托盤撈回來,那酒瓶子高一些,已經歪著倒下去,只見那人拿膝蓋一頂,那酒瓶就又穩穩地回到盤子裡。
季長青嘴裡叼著剛吃完水果剩下的牙籤,一手託著盤子,一手把那瓶子一轉,看了看標籤,叫道:“喲!這不是我叫的酒嗎?!”他把牙籤一吐,衝腳下的小五一瞪眼:“這可是高階貨!‘XO’!碎了你賠得起嗎?!”他看小五一臉失魂的樣子,嫌惡地揮揮手:“行了行了你下去吧,別在這遊魂似的,你今天也別幹了,再砸了東西可沒人給你撈!”鼻子裡哼了一聲,轉身開包間的門。但是他突然腳下一滯,人險些一個踉蹌。回頭看,整個腿居然被這“遊魂”的小侍應給雙手抱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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