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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府後忙著見祖母,一時未來得及更衣。豆青色的袍子是衣櫃中難得鮮亮的顏色,之前穿得匆忙,也未在意,如今細細觀瞧,原來上頭還用同色絲線繡著竹枝圖樣的暗紋,針腳細膩,做工精湛,斯文而又雅緻。
溫雅臣嬉笑:“我不告訴你。”
走出幾步卻又回頭,拉拉衣襟,理理袖口,再撣一撣下襬上的灰:“二姐,真的好看?”
她穿一身藕荷色的衣裙,嫋嫋立在廊下,側旁一樹雪梅開得絢爛,半遮著著她雪也似白‘皙的面容,卻擋不住她犀利的言辭:“穿你身上就難看了。”
“呵呵……”溫雅臣笑得更開,腦海中不自覺浮現出葉青羽的臉,不知穿在他身上會如何?也許,就不那麼呆板了吧?
第四章
春暖人間,永珍俱新。城外明湖上的冰消了,一汪碧水清清,兩岸垂柳婆娑,桃花初放。
蟄伏了一個寒冬,不但路邊牆根的野草冒得茁壯,京中各家不事生產的紈絝子弟也是摩拳擦掌。今天這家請去遊湖,明日那家說好了賞花論詩,再過一旬,一個個排著隊定下日子辦壽酒。喧喧嚷嚷,吵吵鬧鬧,比之園子裡爭奇鬥妍的百花還要來得張揚。
溫雅臣交際廣闊,又頂著將軍府的名號,各家無不奉為上賓。原先還想著無聊時再去照鏡坊走走,一連數日應酬,也就漸漸淡忘了。
“哈哈哈哈哈,溫少,承讓!又是小弟贏了……哈哈哈哈……”對面那位肥頭大耳的銀樓少東笑得紅光滿面,一臉的油脂刮下來足足能省一月的燈油。
樓下忽而一陣嘈雜,貌似又有人輸得家財散盡,哭聲笑聲混合著賭坊保鏢的罵娘聲與喝斥聲,一時間乒乓亂響,亂成一團。身畔的美姬“啊呀——”一聲嬌呼,軟綿綿地倒進溫雅臣懷裡:“嚇死奴家了。”美目盈盈,說不盡的楚楚可人。
溫雅臣喝得半醉,星眼朦朧裡瞧見她腮邊被酒氣燻糊的半邊殘妝。連日歡縱,夜夜笙歌,日復一日消遣,驀然間一陣疲憊襲上心頭。
環顧四周,不論是身邊笑語連天的朋友抑或窗外亮如白晝的琉璃燈一昔間皆不復趣味。看他們一個個藉著酒勁群魔亂舞,溫雅臣不覺有趣,反而沒來由煩膩起來。
太吵。
無樓外尖細的歌聲,樓裡推牌九的雜聲,醉鬼的胡言亂語,賭徒的賭咒發誓,混作一團盡數灌進耳朵裡,聽不見半分趣味,只有“嗡嗡”一片噪音,震得腦中亂哄哄昏沉沉眼花繚亂。及至明日一早也甩脫不了的乏味枯燥。
在外如此,在家亦如是。將軍府裡的姨娘們成天計較著那些微不足道的瑣事,她比我多一個戒指,頭上少一根時新的珠釵……鬧鬧哄哄嘰嘰喳喳沒完沒了。孃親總把自己關在佛堂裡,見了他也不外乎反覆嘮叨著那幾句要學好要上進要討好你爹的陳詞濫調。就連難得回孃家一趟的大姐見了他也總是蹙著眉頭滿臉憂色,將軍府將來是要交給你的呀……愛交不交,你們倒是把它交給別人吶!
“哎,溫少,怎麼了?還想去哪兒?新開的那家天仙閣如何?”見他霍然起身,眾人俱是一怔。
“困了,我先走一步。”敷衍地抬手揮了揮,溫雅臣毫無留戀,扭頭離去。
誰家玉笛暗飛聲,散入春風滿洛城。夜風還帶著些許冬末的涼意,吹起了繡閣上高掛的宮燈,也將花娘的裙襬翩翩吹起,珠片繡作的彩蝶逐著五色絲線描繪的牡丹款款飛舞,看紅了樓下書生白‘皙斯文的臉。
隨著人潮漫無目的地遊走,行到一個僻靜處,人流都散了,獨留他一個站在原地,茫茫然不知何去何從。
身邊的小廝忍不住小心開口:“少爺,您想去哪兒?回府吧。上回您在這兒走丟了,小的差點被大管家扒皮。”
溫雅臣聞聲回頭,不禁愣住。前方巷陌縱橫,家家院牆高聳。原來迷迷糊糊地,居然又走到了照鏡坊。
既然來了……早已被遺忘的清淨小院與窗見沁人的綠色驀然躍上心頭。
舉步上前,一頭扎進巷子裡循著記憶找去,果然在一條窄巷的盡頭看到緊瑣的木門。庭院重重,若非走到近處留心檢視,即便站在巷口遠觀也極難發現。
毫不遲疑地抬手叩門,“篤篤”的聲響在寂靜的夜色裡格外突兀。
溫榮嚇了一大跳,趕忙上前抱住他的胳膊:“我的祖宗,你這是幹什麼?要撒酒瘋咱也該換個地方。”
溫雅臣自己也說不上來想幹什麼,只是立在照鏡坊前,就突然十分想再看看門後那座上次來不及細看的院子,以及院子裡那個似乎不怎麼會說話的青年,雖然無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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