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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靜如死寂。
所有的人看著花玥,彷彿在等待著最後的答案。
花玥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忽然站了起來,沉著臉大步朝後殿走去:“臥底的事,我再做打算,退朝!”
剎那,又是死靜,視線裡只一個白衣淺發的少年,拂袖默然離去,瘦削的背影彷彿那般憔悴。
“走吧。”待花玥離開,大殿上有人站了起來,目光看著我冷哼了一聲:“擺明了大人有意袒護,就算我們跪死也沒有用的~”
我的心一寒,轉過臉去,卻是迎上數道陰騭的目光,像是毒蛇般鑽進我的眼底。
伏地的將士悉數開始起身,像是看不見我似的,三三兩兩從我身邊經過,慢慢朝殿外走去,談論著無關緊要的話題。
只剩下我,怔怔地立在中央。
那一刻,我突然覺得前所未有的累。
……
冷風吹起帳幕,面前的篝火忽地一竄,在我眼前“啪——”地爆開一個響慄。
我一怔,霎時回過神來,慢慢轉向火堆,冰冷的雙頰此刻被燻得有些熱了,眸底跳躍的火光卻怎麼也照不亮心頭的黑夜。
“很多事情,花玥大人也是無可奈何的。”離珏看著我幽幽道,“可是作為一個王,當時的局面裡他沒有選擇。”
我默然笑笑。
花玥大人的苦衷,我又何嘗不明白?他為我所承受的壓力,我又何嘗不曉得?他那離去的眼神,佈滿血絲的疲倦裡,有多少悲痛多少掙扎,我又豈會看不出來?
所以後來,我還是選擇了離開。那是因為如果我不說出口,他都不會先開口的。
我眨眨眼,忽然想起那天清晨他送我離開……
微雨的深秋,漫天的紅葉,狂風捲起枯枝在半空肆虐。空蕩蕩的街頭,只兩個少年,一前一後地慢慢走著。路盡,橋斷,那白衣少年轉過身,楓葉貼在他凌亂的髮絲上,雙眸那般繾綣迷離,伸出的手卻無力停住。
他說,對不起,宿鳶……
他說,宿鳶,答應我,千萬不能死……
他說,宿鳶,我向你保證,三年之內,我一定會接你回來……一定會的……
狂風在翻飛的衣袂間窒息,像是萬古的風歸於寂靜,我看著佇立的他,沉默轉身,那一瞬間,他的眼角悄悄淌落了淚水……
心恍然有些微苦,五味俱雜,那些記憶離得遠了,卻始終鏤刻在心底的每一處拐角裡,變成永恆。
“我從來都不曾責怪過大人。”我苦笑著,低低道。
我只是,在無休無止的宮廷爭鬥中感到累了,倦了,空洞的軀殼早已滿目瘡痍,所以,想離開而已。
離珏沉默地盯著我:“可是你現在面對的,卻是他。”
我徒地一怔。片刻才意識到他指的是末夜。
心緩慢地沉淪下去,像是密密的海藻飄搖在深海之中,被一波一波潮水沖斷了,最終浮上水面,徒留腐朽纏繞的屍骸……
我深深地吸了口氣,輕輕苦笑起來。
“花玥大人是一個好王。”手,按在輪椅上,我轉身推開去,抬頭靜靜地望向天邊清亮的明月,我說,“放心吧,我是瑰族的子臣,不會對洺族手下留情的。”
夜的蒼穹,一輪彎月孤寂高懸。
像是誰曾經的承諾,又像是誰輕柔的呼吸?
末夜……呵呵,我們始終是面對面的啊……
十日後。
靈界邊緣,山琅森林。
這裡原本是芋族的地域,因為芋族的覆滅而成為一道天然的分水嶺,向北為洺,朝南則瑰。此外,森林裡還有一條山路,筆直通向第三個方向——雪茫山,“靈冢”的所在地。
天漸暗,一路瘴氣不斷,如霧裡看花,卻出奇地乾燥。
“報告離珏大人。”才小憩沒多久,一個探子就急匆匆地前來稟報,“大人,不遠處發現了洺族軍隊的蹤跡。”
“哦?”離珏眼神一動,不動聲色地問,“帶隊的是何人,查出來了嗎?”
“查出來了。”那人說道,“是懷風、懷木將軍,屬下確認無疑。”
“哎?”離珏像是感到有些意外,眉頭輕皺,似乎是若有所思,緩聲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那人身影一閃,片刻後便消失在昏暗的林間。
我坐在離珏身邊,看了他一眼,眉頭也不由凝重起來,末夜竟然派遣“三懷將軍”中的兩位前來邊疆,難怪花玥會讓離珏親自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