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部分(第2/4 頁)
“那天是冬至……冬至大於年,畢竟是親子,娘還是把心凡喊來跟我們同桌吃飯……”嶽心元微微闔上眼,記憶裡,那是唯一一次吃的尷尬的團圓飯,分明是母子三人,明明有著與他一樣的血脈、一樣的面孔,那個瘦小的凍得瑟瑟發抖的孩子卻顯得那麼多餘,“然後心凡他……他哭了……”
嶽心元說著,語氣仍然是平靜的,趙天志卻知道他的心在哭,為自己雙生的兄弟,比嶽心凡本人還要難過,因為他的善良,趙天志懂。
“心凡那天干了很多活,我後來聽下人們說的。嚴寒天,又連件像樣的棉襖都沒有,他的手恐怕凍得早就沒有知覺了。在暖和的屋子裡,只那一會的功夫,估計正麻得厲害,怎麼端得住碗?”
冬至團圓宴上,打碎餐具,是不吉利的。本就不受喜愛的孩子,在冬宴上打碎了碗,可想而知,少不掉的一頓毒打。打他的人,是他的親孃。
“娘打他的時候,心凡一直在看著我。那眼神好像在問,為什麼我不是你,為什麼我要受這種待遇……”
似乎被回憶中的眼神嚇到,嶽心元的身子開始不自覺的發抖,趙天志長臂將他抱緊,一手安撫地輕拍他的後背,半晌才緩過來。
“那眼神看的我良心難安,是啊,我們是一樣的,是兄弟,為什麼我靠著火爐披著錦衣狐裘,他卻只能穿著破布衣裳在風裡幹活?”
小小的孩子輾轉反側,終於耐不住,披了衣服跑出去,恰好見到自己那雙生兄弟還跪在雪裡,臉凍得青紫,已然神志不清。
嶽心元嚇壞了,忙將自己的衣服給他穿上,拖著他凍得僵硬的身子往屋裡去。
趙天志心念一動,忍不住出聲打斷:“等等……照日子算起來……那個時候你的腿傷應該還沒好不是嗎?”
“是啊……”嶽心元苦笑了一下,“我當時見到心凡一動不動的跪在雪裡嚇壞了,就也跪在雪裡喊他,發現他還活著,趕忙脫了衣服給他,等走到迴廊下的時候才發現腿疼的厲害,之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明知事已隔十餘年,趙天志仍忍不住心痛,忍不住探下身,去幫他揉那畸形的腿。
嶽心元向來隱忍,靠著鐵砂的重量維持身體的平衡,是以拖著一條殘腿亦可以走得似常人一般。而此時撥得雲開見日出,一切都已明瞭,趙天志再也不願他這樣逞強。何況嶽心元這些日子還是躺著坐著居多,鐵砂袋也就許久沒有纏,此時他輕易可以摸到那條細的不正常的腿扭曲的形狀。
感受到趙天志的手的顫抖,嶽心元微微苦笑了一下,按在他的手上阻止了他的動作。
“等我醒過來的時候,發現我在柴房裡,只有釧兒在我身邊,告訴我他們弄錯了……”
“釧兒認得出你?”
嶽心元點點頭。
“釧兒本是心凡的丫頭,與我們一起長大,當初也是我們三個人一起出去玩的,所以心凡受了罰,她也沒能逃脫。”
“你救了她?”
嶽心元搖搖頭:“我若能救得了她,又怎麼會讓自己的兄弟受苦至斯?”
“我想起來了,”趙天志忽而記起釧兒對他說的,若沒有嶽心元,也許不會有一個腿殘至此的狀元郎,只是多了一個斷了雙手的殘丫頭,“釧兒說過這事兒,你把自己的藥給了她?”
“一半一半,”看著釧兒自發自覺坐在院子裡喝茶休息的身影,嶽心元微微笑了,“所以我如今與釧兒情同兄妹啊,我們打小就是喝一個碗裡的藥的。”
“連她都認得出來你,為何你娘他們卻認不出來?”趙天志覺得氣憤。
“連我娘都分不清楚我與心凡,為何你卻能?”嶽心元反問。
趙天志語塞:“這……”
“其實很簡單,在長輩眼中,孩子就是孩子,只有頑劣與乖巧之分,並不會從根本去區分,而在同輩人眼中,你才是你自己。”嶽心元淡淡道,“我娘就是這樣,她只知道裹著狐裘傷了腿的那個惹人憐的是心元,而那個時候,我的腿又沒有變成這個樣子。任大夫醫術很好,他說雖然我的腿還是殘的,但是好歹可以看起來和常人一樣。只是……”帶著點狡猾的心虛頓了頓,“本就少吃了點藥,那天之後又沒能繼續醫治,漸漸就變回來了,甚至更難看。”
釧兒的手本就傷的輕,自然是沒有大礙了,他的腿卻落下了一輩子的缺陷。而這件事,是嶽心元做的所有的事情中,覺得最值得的一件事。
趙天志懂,所以他適時地岔開話題:“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
“其實什麼也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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