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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似乎全然擁有著鄭十八,而鄭十八也注目著他。他們在如水的月色裡擁抱,在窗格間投入的星光中翻雲覆雨。
此生若能在有一天這樣的日子,沈薄南願以十年壽數相換。然而卻不可能了。
後來的故事都寫在了史書裡,戰爭, 別離。他舉劍報君,身在前線,鄭十八在城中杳無音訊。然後是戰勝,李城守成了開國皇帝榮耀無限,而他成了伴君征戰的大將。定都金陵,他隨君前往,然而鄭十八說江南雖好,卻願老死洛陽。那時候他以為他們之間的路還很長,以為自己還能在兩三年後回到洛陽與他相守,於是便去了金陵。
這一去便是三年。他寫過信給鄭十八,他說自己想見他。鄭十八很快回了信,說武將上馬定乾坤,文官執筆安天下,若是有心,便去考個狀元吧。不過是一句說笑,然而他卻當了真,事實上鄭十八的話他沒有一句不當真,儘管對方總是戲謔玩笑多過認真。他便真的去考了狀元,大曆三年,狀元郎,他修書給鄭十八,得來他兩字:“甚好”而已。
再後來有各種各樣的事情牽扯,他始終沒能回去,知道有一天他策馬千里去洛陽,而鄭十八卻已經是將死。他始終不明白那麼多人中為什麼一小股亂賊竟能傷到鄭十八到如此地步,他只記得鄭十八走的很平穩,如同他一貫的那樣,似乎是有預料有預謀的,似乎是他,一心求死。
於是,便只有沈薄南自己在三十年韶光中踽踽獨行。
此生在沒有人能得沈薄南傾心,便是如今他釋懷了,他能想起鄭十八那些並不美好的地方,便是他知道李垣數十年如一日的深情,可是他心裡在沒有人能和鄭十八並提了。
鄭十八是他心裡的一根刺,蟄伏在研磨成冰的記憶底層,任歲月流逝,可是他心底永遠矗立著當年的那個人,穿著髒兮兮的灰衣裳,拿著白瓷酒壺,站在那裡笑著說:“我是這洛陽城的十八公子”。
那是他這輩子最美好的記憶。
☆、妄論死生只一人
沈薄南終究去見了李垣。既然已經釋然,那麼便不要浪費別人的深情。他不是沒想過回應李垣,然而如今他已經是知天命的年紀,半截身子入了土的人,如若真是回應了李垣,才是糟踐了他的一輩子。而且他這輩子啊,所有的深情都已經耗盡了,哪裡還回應的起旁人的深情?
所以他進宮去見李垣。
知道沈薄南主動進宮請見的時候李垣很開心。他甚至有點得意,因為上次的見面實在是太過莫名其妙,然而這讓他隱隱覺得沈薄南對自己並非是那麼的冷漠的,而這樣對他便已經是莫大的恩惠,所以他幾乎是喊著讓人帶沈薄南進來的。然而沈薄南進來之後便瞥了他一眼,方才行禮,他便知道自己是失態了。
拋去那些慣常的事情不說,現在沈薄南站在李垣面前,兩人陷入了一種令人窒息般的僵持中。李垣能感受到今天沈薄南的不尋常,但他不清楚這份不尋常到底在什麼地方,直到沈薄南開口:“其實很久之前我們就應該將這件事說明白了,李垣啊,我知道你一直喜歡我,可是我卻不知道你喜歡 之後希冀的結果”。
沈薄南說的挺平淡,但聽見李垣耳中卻無異於平地驚雷。這輩子沈薄南第一次叫他“李垣”,第一次親口承認他知道自己喜歡著他,然而這又能說什麼?他不清楚沈薄南說這些的意義,也許是魚死網破,也許是再也忍受不了自己的感情,也許,也許是這樣多年之後他終於覺得自己能同他相伴一生。然而他現在卻不敢想的太多,他怕失望。連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到底有多喜歡沈薄南,所以他能說些什麼?說他想要的結果?說他想要同沈薄南終生相伴兩廂廝守?笑話,這樣的結果,大概在十多年前就已經不奢求了,他現在想的能有什麼呢。
這一瞬間李垣想了很多,但是等到他開口的時候卻是幾近於淡漠的平靜,他站起來,走到沈薄南的面前,笑著說:“你看你一直知道我愛著你,很多事情你看的比我還清楚,所以我能要什麼結果呢?我已經糾纏了你二十年,你能不動半分聲色,所以現在我還能要什麼呢?”
沈薄南想過談起這樣的話題他們時間會是天崩地坼,石破天驚,然而卻無法料想這樣的結果,他知道李垣喜歡自己,但是在他的人知裡李垣一直是一個咄咄逼人的人,但是李垣這樣說。轉眼間就已經二十年過去了,彼此都已經不再是當時的那種形態,當年誰都不會相信想來情薄的天子家也能有這樣的深情,就算這深情永不見天日,但是依舊在那裡,慢慢變成了一顆毒瘡,一旦觸碰便要連根拔起,否則永遠都得不到安息。所以沈薄南不得不來面對李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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