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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次哭泣之時,正是馥貴人遇害那年,她剛及登臨皇后之位,卻出乎所有人意料地徹底安居在尚德殿內,諸事不理,成了名符其實的清閒皇后。
可只有她知道,皇后每夜每夜都會同馥貴人說上一會兒子話,說著說著便會哭出來,沒有撕心裂肺,就如同眼下這樣悶不吭聲地任由眼淚恣意宣洩。
打那時起,她就知道,皇后並非看破了紅塵,無心瑣事,而是潛伏了下來,養精蓄銳,她沒有一日不痛恨這吃人的皇宮,沒有一日,不痛恨著朝秦暮楚的皇帝。
“這天下誰人也休想奪取,馥兒為了本宮的皇后之位,不惜捨棄了自己的性命,那這天下就勢必要由她一手撫養成人的澤兒君臨,本宮立誓,神擋殺神。”
當年,皇后冷靜自持地同她說了這番話後,嚇得她好幾夜沒敢閤眼,可一想起馥貴人慘死之景,便或多或少能夠體會皇后的痛徹心扉。
可是,今時今日,祁氏一派已然沒了戰力,而太子更是平安無事,還能有誰讓皇后這樣痛不能言?
百思不得其解之時,皇后忽而淡淡揮開了她的手,仰起頭深深吸了口氣,平復著胸臆中的痛楚,正色肅穆道,“宣高常至。”
當夜子時,高常至奉皇命去請了廖賢妃到往碧沁園,廖賢妃在皇帝寢宮坐了小半個時辰,再出來時已是淚流滿面,痛不欲生。
她哭得悲悲慼慼,神經質一般捉緊了高常至的衣袖,嘴唇顫抖著,說道,“皇上……皇上……駕崩了!”
高常至只愣了愣,隨即整個碧沁園裡伺候的宮娥太監,便齊整地跪到了地上,痛哭成了一片。
翌日為皇帝祭靈,廖賢妃當眾宣讀了昨夜皇帝御口親述由她代筆的天意聖旨。
因忠義侯私自招募軍隊,行為極為不軌,而前太子慕容澤明知此事卻擅自私藏,並未上報,居心叵測,特此廢除其太子之位,另立三子慕容言為太子,以承大統,皇后花氏,教子無方,雖無大過,可位居後位多年,平庸無功,碌碌無為,遣往皇陵,以盡孝道。
聖旨一出,舉朝譁然。
不說唐若緋完全無法接受,便是慕容言都覺驚愕萬分,只不過他未能及時尋到自己的母親當面質問,卻是提前被氣勢洶洶的小將軍給攔了下來,當著慕寧府的大門,好不委屈而無辜地捱了一頓痛揍。
花一昕收拾妥當,原本打算獨自前往,可佩琳卻是死活不願離開,便也就隨同她一道去往皇陵,而在出宮的路上又被顧長寧給堵住了。
顧長寧依舊著皇后的禮儀行了禮,只問了一句,“太子,可安好?”
花一昕不免有些動容,雖說左丞相素來與她不合,始終對她這佔著皇后之位卻不行皇后之責的行為感到惱怒,諫言了好幾回卻都被先皇給打了回去,後來雖是不再提將,可每每見到她,她都有一種被左丞相鄙視的錯覺。
花一昕淺淺扯了扯嘴角,輕描淡寫道,“若是他不好,本宮又怎會甘守皇陵?”
顧長寧微微挑眉,頓時領悟。
這多年來,他也是近日才懂皇后其人,她絕不如表面所見那般只是一隻懶洋洋的玩貓,而是一隻收起了利爪,隨時隨地能給予敵人致命一擊的獵豹。
若是太子殿下當真在吐蕃出了事,皇后必會不惜一切代價,踏平了吐蕃,言兒的皇位,到頭來竟也只是這個女人的施捨。
瞧著顧長甯越發沉鬱的眉目,花一昕不由多說了一句,“言兒雖是少年心性,不如澤兒老成世故,可到底聰慧狡黠,有你這樣一心為國的棟樑姨父扶持,大瀛總歸是不會走錯路的。”
顧長寧一時間頗為自己的小肚雞腸感到羞愧,朝著皇后深深福了一揖,恭敬道,“臣、遵旨。”
花一昕自然不必多言,只是略微一想,復又不放心地提點道,“還有一事,還望左丞相多多留意。”
顧長寧道,“娘娘但說無妨。”
花一昕忽而朗聲道,“國師本不是不好相與的人,可也不免有天他小性子上來意圖不正,但凡丞相有所察覺,只需遣人來皇陵知會本宮一聲便可。”
顧長寧頓時一省,皇后這回恐怕也不當只是同國師所說,誰都知道皇后手裡暗藏著一股勢力,可誰都不清楚那究竟是何組織,究竟有多少人,究竟有多法力無邊。
若是朝中有人意圖不軌,即便她人在皇陵,卻依舊有能力誅殺叛臣賊子。
“臣、謹記在心,望娘娘一路順風。”
花一昕抬眼看了看眼前紅牆青瓦、飛簷勾角的連綿宮闕,眸中忽然閃過如釋負重的輕快,而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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