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部分(第3/4 頁)
終於,斜坡快見了底。盡頭便是一棵巨樹,梅堯君毫不猶豫,抱著初九又翻轉了身體,將自己後背對向樹幹,迎接即將到來的衝擊。“砰”的一聲巨響,巨樹的枝幹掉落下塊塊冰涼的積雪,撲打在梅堯君頭頂、身上。梅堯君痛得幾乎流出眼淚,喉頭泛起一陣陣的腥甜,心中卻漾開一片心滿意足。
來不及確認自己傷勢,他鬆開臂膀,輕聲喚道:“初九?”初九臉埋在他的臂彎裡,月光從枝椏之間投射下來,梅堯君看見初九雙目緊閉,嚇得魂飛魄散,趕緊試了試他的呼吸,發現不過是昏厥過去,這才放下心來。
頂著後背幾近麻木的痛楚,梅堯君撐著把初九拖到林中,在不遠處上升的地勢後躲藏起來。剛做完這一切,梅堯君便抵住初九的額頭、無聲而劇烈地痛哭。哭了好一陣,哭到快流完了這輩子所有的眼淚,喘了口氣,又不由自主地笑了起來。這一哭一笑,活像得了失心瘋,好在沒人看得見。
後背依舊火燒火燎地疼,梅堯君看了一會兒初九,覺得有些委屈,便含淚帶笑地說:“我都疼死了,你竟然還睡得著,未免太沒良心了些。”初九當然沒有回答他。梅堯君想著想著,自己樂起來了。他輕輕蹭著初九的鬢角,漫無邊際地想,江白斷了一肢,又後院起火,即使不死,也再生不出什麼事端,那麼他和初九,便有一輩子的好日子過,再也沒人可以阻攔他們。一輩子,是多少年,是多少個日日夜夜的光陰,可以由他們任意揮霍?這麼一想,便覺得自己無比富足、再也不必去希求其它了。
那一刻,梅堯君心裡冒出許多盤算,一個接一個,天馬行空又細緻地規劃著他和初九的一輩子。它們是七彩斑斕、燦爛奪目的,精緻的琉璃器那般的;卻又有所不同,是堅若磐石、堅不可摧的,是伸伸手、便可牢牢握住。
作者有話要說:
☆、喜大普奔
凌左在空中抓住闕一,再回頭時,那兩人已不見了。凌左上前兩步,似要去追。沈蕭疏伸出手臂,攔下了他:“不必追了,隨他們去。”
“是。”凌左站住,把劍雙手遞給沈蕭疏。
沈蕭疏對他雖有收容之恩,但這恩情實在淡薄,又時隔多年,凌左還肯效忠自己,沈蕭疏也頗感意外。收了劍,道:“我來時見這邊有條小道,似乎可以通向崖下。”
小道狹窄陡峭,凌左身懷絕技,不在話下,沈蕭疏卻遠遠落在後面。然而不過多久,便依稀能看到崖底了。此時雪下得更大,狂風捲起飛雪、貼著崖壁刮過,沈蕭疏被這漫天飛雪迷住了眼,只得緊閉雙目,用手摸索前路。
山壁粗糙嶙峋,加之嚴冬天氣裡,正是冰冷刺骨。沈蕭疏漸覺吃力,卻不肯放慢速度。不提防手上抓了個空,身體頓時失去依託,就要向後倒去。沈蕭疏心中一緊,睜開眼,見山壁上赫然便是一個黑黝黝的山洞,洞內竟伸出一隻手來,緊緊攥住他的手腕,緊接著便是一股巨力,將他整個人拖入洞內。
耳畔的風雪聲霎時停歇,只剩下漫長而厚重的寂靜,和拂過耳邊的一聲聲短促而凌亂的呼吸。光線被阻擋在洞外,視野裡漆黑一片,沈蕭疏什麼也看不見,他掙脫了兩下,身後那人把他製得很緊,他掙脫不開,便也不再動彈。不知為何,沈蕭疏心裡並不驚慌,而是像這份空寂的黑暗一樣綿長而細緻的寧靜。
過了很久,耳邊那人低低笑了一聲,像風吹拂花葉似的,令沈蕭疏耳廓微微地癢。剎那間,時光倒流,沈蕭疏想起二十多年前那個山洞,想起洞外的秋雨纏綿了一整個秋天。當時的怒意和屈辱已經平息,像被流水沖刷打磨的河道。沈蕭疏的心裡,已經什麼都不剩了。
江白也想到二十年前,突然之間,心頭湧上些許遺憾,他和沈蕭疏之間只有傷害,別的什麼也沒來得及做。他對沈蕭疏說道:“當日你說想找十幾個壯漢,將本座先奸後殺……”
沈蕭疏聽了,說道:“如今看起來是做不到了,還真有些可惜。”
江白笑道:“不管怎樣,本座還是輸了。”
“你肯認輸?”沈蕭疏有些錯愕。
“不過是輸而已,有何不肯?”江白反問道。“何況,今日我輸給你的,本就是你的。”
“你……”沈蕭疏正想說什麼,忽然江白把僅剩的手掌貼上他的背心,渾厚的內力源源不竭地透過那片暖意傳遞過來,慢慢充滿他的四肢百骸。意識到他正在做什麼,沈蕭疏徹底怔住。
“從你那裡奪走的,今日一併還你。”江白說,他又笑起來,補充道,“只可惜遲了些。”
沈蕭疏不平,想:他還沒找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