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部分(第2/4 頁)
一張刻薄果決的臉。
謝純玉心又是重重一沉,像是一頭撞上了崑崙山,滿懷都是難以言表又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洗春秋道:“欲從酒中求樂之人,不待酒而自樂;從酒中求醉之人,酒不沾唇而自醉;欲使人肝腸寸斷,唯情而已,酒又何為?”
女子只不屑道:“一聽你就是不懂酒的人。酒的不同,要好酒的人品過方能知道。你且等著。”說罷,她轉身依次開啟身後的三個酒甕,從裡面各自盛出半碗酒,一子排開在櫃檯上,看向謝純玉,道:“我看你稍懂一些,不如你來品一品,這三種酒有何不同。”
謝純玉正死盯著洗春秋神遊天外,奈何洗春秋露出的始終只有那半張臉,看了半晌依然沒看出什麼門道。女子喚他一聲,也不見他回應,直到叫他第二遍,他才訥訥地轉過頭來,微笑道:“那在下先謝過姑娘賜酒,待在下來……”
誰知女子卻用酒提把酒碗一遮,橫眉道:“不是我自誇,我也是有幾分顏色的;而這個人裹得連臉長什麼樣都看不到。你卻不看我,反而是看這個人看得出神,難道你是有什麼斷袖之好?”
謝純玉臉堆上紅雲重重,尷尬得一時不知該作何反應,只乾咳了兩聲,道:“抱歉。”
洗春秋果然警覺地回過頭,從帽簷下打量著眼前之人。原本還是有些怒氣與防備,但目光一觸及那人面容便即刻柔軟了下來,雖是第一次見到這張臉,卻有一見如故之感,實在是令人不解。洗春秋對女子道:“這世上哪有良家女子迫著別人看自己的?”
女子道:“我不拘於流俗,你怕是不能體會個中境界了。”
謝純玉只好從中周旋道:“兩位各執一端,又各有各的道理,何妨彼此退一步?”
女子道:“我不與他計較,你且來嚐嚐這三種酒。”
謝純玉道一聲“好”,端起左邊的那碗,低頭喝了一口。酒液入口,先是火燒火燎的一陣辛辣,隨著酒液,從口舌一直燒到喉管,再燒到胃中,不過淺嘗一口,渾身便被它烤得暖融融的,而辣勁過後,又是冰雪化在舌尖的清甜,久久不散。
謝純玉放下酒碗,瞭然道:“這應該是怡人之酒罷。”
女子展顏道:“你果然懂些門道。這種酒是最辣的,非要歇一歇才能再喝一口。”
謝純玉點頭道:“林間樹下、泉邊石上、湖裡船中,稍飲輒止,與一二好友暢敘平生意,快哉快哉。”
女子又指向中間那碗,“再試試這碗。”
謝純玉舉起酒碗,在鼻端下輕輕晃了晃,酒色澄黃,如一捧顫巍巍的琥珀,已是十分濃烈的酒香隨著晃動而更彰,但憑這濃郁的香氣便足以醉人了;入口更是綿軟濃滑,醇厚甘冽,梅花香氣若有若無,彷彿即在口鼻間,然而又終究難以將它品得真切、嘗得分明。
“若在下沒猜錯,這便是醉人之酒。不偏不易,似濃似淡,亦厚亦薄,最是讓人口不啜飲,一盞接一盞,如何能不醉?”
女子脆生生地笑道:“我果然沒有看錯。這最後一碗裡面裝的是什麼酒,你也該知道了,可還要再嚐嚐?”
謝純玉點頭道:“純玉平生最愛尋根究底,嘗過怡人之酒、醉人之酒,豈能不好奇傷人之酒是何面貌?”說罷,便端起右邊那碗。卻見這碗酒不似前兩者,酒色濁重了些;舌尖觸到酒液,發現其柔滑甘甜,不覺便是一大口下肚。謝純玉若有所思,又飲了一口,卻被女子攔下。
“別喝了,這酒後勁大……你難道沒有發現其中關竅?”
謝純玉道:“略明白了一些。”
“說來聽聽。”
“此酒可稱為小人之酒,酒氣清淡,酒味甜綿,初不覺有異,實則是傷人於無形,非到頭痛欲裂、腹內翻湧時不能明察。”謝純玉婉婉道來。
女子點頭道:“你確實是識酒之人。”
一旁洗春秋聽他倆咬文嚼字,早已不耐,若不是疑心自己為何對謝純玉分外熟悉,斷不會在此逗留,道:“真是無聊透頂,恕我不奉陪了。”轉身便走。
謝純玉卻攔住他,道:“俠士稍等。”
洗春秋果真駐步不前。
謝純玉道:“純玉既與俠士有論酒之緣,而正值天寒地凍,不如讓純玉僭越做東,溫一壺酒,暖暖手腳再上路不遲。”
眼前之人來路不明,洗春秋最保險的做法便是一走了之,但心卻不由自主地為他所動,竟讓他不忍說出拒絕的話。謝純玉一雙眼含著溫潤柔和的眸光,在冷風裡被凍得微微發紅,倒顯出幾分可憐兮兮的真摯,洗春秋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