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部分(第3/4 頁)
:“小弟聽說你病了一場,難道是病中閒得發狂,轉而看起賬本來了?”他試圖從梅堯君手中奪過賬本,“來來,看這些有甚麼意思?我那邊收了幾本好書,有有畫兒的,也有沒畫兒的,保管你手不釋卷,再不想這些白慘慘、烏麻麻的東西。然後,再過幾日,等你身體大好了,我們再出去找個好地方,擺一桌葷的腥的辣的鹹的,再叫來幾位美姬,彈琴唱曲兒。喝著美酒,看著美人,這日子也頗過得……你說好不好?”
“你哭什麼?”梅堯君全然不解地看著鼻涕眼淚糊了一臉的葉檀心,掏出手絹替他擦了一下。
葉檀心把手絹扯過來,“不敢勞動哥哥你,小弟我自己來……”葉檀心平復了情緒,強顏歡笑道,“說起到外頭喝酒,我想起不久前我千金購得一塊美玉,卻遺落在不知哪家酒樓了,說起來就心疼得不行。”
梅堯君道:“這也值得你哭一場?來日我看到好的,送你一塊便是了。”
說話間,梅堯君又重新展開卷冊。還沒看到兩行,胳膊卻被葉檀心抱住,奮力往外拖。葉檀心道:“何必來日,我們今日就出去。毓翠齋剛到了一批好玉,去晚了,好的都被挑走了。”
梅堯君道:“不急,我讓人給毓翠齋老闆帶個口信,讓他先把玉扣著,怎樣?今日先待我看完餘下的幾冊……”
“是因為初九麼?”葉檀心打斷他。
梅堯君愣住,手裡的筆在紙上濡染開一大片硃紅,觸目驚心,正如兩人之間冗長的沉默,是確鑿甚於言辭的肯定答覆。
葉檀心沒有說話,他只覺得冷得厲害。
“茶來了。”描紅推門而入,在榻上狹小的書案上擺上兩碗熱茶。
葉檀心趕緊將一碗茶捧在手中,藉以取暖,卻如湯沃雪。目光穿過騰騰昇起的水霧,梅堯君在咫尺之外模糊起來——細長深邃的眉目,秀挺筆直的鼻樑,嘴唇削薄的兩片……俊美得有幾分陰鬱,是薄情寡愛的長相。這張臉隱在霧氣後方,線條和稜角卻因此柔和了幾分。梅堯君低下頭喝茶,細微的動作讓他的五官變得生動,甚至顯出溫柔的假象。
他所不知道的是,梅堯君也曾透過茶碗上方升騰的水氣,悄悄地、半遮半掩地、祈盼而不屑地、深深地凝視著一個人。紛亂難解的塵緣,在那時,那個南方小城破蔽的客店裡便已結下,從此兩道茶煙織成一片朦朧的水氣,再也不分彼此。
葉檀心錯失的好年華,是遺落在酒肉聲色場上的一塊美玉,掛上他人腰間;梅堯君的好時光,是熱滾滾的茶湯上頭一道淡煙,眨眼便無聲無息地消磨了。
作者有話要說:
☆、驚嚇
嚴冬時節,春夏滿目蒼翠的庭院只殘存著一些灰黑的枯藤老樹以及蔫搭搭的灌木,幾場雪下來,便連那些灌木也見不著了。江白吩咐人買來茶樹,在門口路邊擺上。茶花正開得熱烈,像一簇簇野火在冷雪上寂靜燃燒。
江白倚門觀看片刻,轉身對洗春秋道:“本座大概是上了年紀,看不得蕭條的樣子。”
就算是魔教,也該要有些生機才好。人生在世,誰願意冷一輩子?
洗春秋連忙阿諛道:“宮主怎麼會老?”
江白笑而不答。他這一生,精明算計,實在是太過冷靜,如同冰湖,湖上三尺堅冰牢不可破;但他也曾經燃燒過,像春水盪開漣漪,那個春天在二十年前倏然而至,然而卻是白駒過隙。他發現洗春秋眉宇間隱隱有喜色,便問:“你此去洛陽可是有什麼遭遇,本座見你開心得很。”
洗春秋不敢瞞江白,答道:“屬下在洛陽一家酒肆遇到一位年輕人,與之相談甚歡。後來屬下發現,以他言談中透露的資訊,他應該是屬下的小弟。”
“哦?原來你小弟還活著,難怪你喜不自禁。”江白對洗春秋的身世知之甚祥,對他的心結也瞭如指掌,“你沒把他帶過來?”
聞言,洗春秋遲疑了,不知怎麼開口,低著頭乾笑了一聲。
江白笑道:“本座糊塗了,這的確不是能帶外人回來的地方。那你自然是與他相認了吧?”
然而,洗春秋卻道:“回宮主,屬下並未與他相認,只是知道他名姓罷了。”
江白瞬間便了然道:“嗯,江湖兇險,你不願將他扯入風波,這才是妥當之策。況且,知道了名姓,打聽到他住處應也不難,你若想見他,隨時可以去。”
洗春秋道:“屬下謝過宮主體恤。”
“嗯?本座記得你從前都自稱‘春秋’的。”
洗春秋怔了怔,依然畢恭畢敬道:“屬下不敢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