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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動!
李慶成眼中映出兩道白點,記憶卻不住迴轉,凝於當年楓山之巔的某個剎那。
海東青……匈奴人的鷹。
李慶成記起了,那時孤零零的雛鷹剛出巢,被自己與張慕帶走時,曾有一隻大鷹來看過它。
而後楓關守衛戰時,自己又以萬鈞強弩於關牆上發箭,驚走了一隻成年海東青,那是……
“我知道那隻鷹是哪裡來的了。”李慶成顫聲道,下意識地吹哨。
己方的海東青聞哨聲卻不迴轉,依舊在空中纏鬥,及至最後,大鷹終於筋疲力盡,一頭栽了下來,脖頸撞在一塊岩石上,當場斃命!
海東青全身鮮血淋漓,撲打翅膀飛下,落在那大鷹的屍身邊。
鷹衛們轟聲雷動,紛紛上前去檢視。
海東青一動不動地立於巖上,注視著死去的另一隻鷹。
唐鴻道:“可惜了。”
李慶成撥開血跡斑斑的鷹屍,看它的喙,低聲道:“這是它的父親。”
一語出,鷹衛們俱是靜了。
海東青的羽毛紛紛張開,被血染成了紫黑色,鷹目中有一點晨星般的淚水在緩緩發亮,繼而流淌下來。
李慶成道:“僅這一隻,世上不定已再沒有別的海東青了。”
海東青低聲嗚咽,彷彿在哀悼它死去的親人。
“它沒有母親?”唐鴻道。
李慶成搖了搖頭:“當年在楓關只見了這大的,不定是雌雄一對都被匈奴人抓去,熬死了一隻。”
“我知道來人是誰了。”李慶成道:“傳令,全軍準備迎戰!”
所有人翻身上馬,唐鴻抽出背後翻海戟,樹林後的敵軍終於現身,夜幕已降,天邊一輪銀白的圓月,千餘匈奴騎兵列隊,為首之人以仇恨的眼光審視這一行人。
李慶成,唐鴻居首,身後八十名鷹衛排開,再後則是御林軍的四百佇列。
“匈奴王阿律司。”李慶成帶著譏諷的語氣道:“上次見面折了一隻手,這次見面死了一隻鷹,手下敗將,今日還打算討點什麼苦頭?”
領隊之人只有一臂,正是匈奴王阿律司,平生對海東青愛逾性命,如今竟是橫死在泣血泉前,一眼望見唐鴻手中西匈奴一族的神兵,登時怒不可遏。
“虞國太子。”阿律司如同被激怒的猛獸,語氣卻出乎意料地平靜:“今天新仇舊恨,一同與你清算。”
“現在是皇帝了。”李慶成眉毛動了動,縱馬上前一步,燎原火揚聲長嘶。
西匈奴騎兵竟是不易察覺地微微後退了些。
跟隨阿律司的親兵俱參加過楓關一戰,當年李慶成的大屠殺仍歷歷在目,地獄般的血景,修羅場上的屍淖,俱是面前這名清秀少年一手造就的戰果。
所有騎兵都被激起了血仇。
“居然是他。”唐鴻低聲道:“你回去向張慕求援。”
李慶成眼望阿律司,不發一言。
那一下威懾過去,阿律司意識到這殺人狂隨身只有不到五百兵士,自己的兵力卻是對方的三倍,後續部隊還有十萬大軍,根本不用懼怕。
阿律司回身喊了一句匈奴語,身後騎兵齊聲應喝,驚飛滿林鳥雀。
匈奴騎兵人多勢眾,來勢洶洶,卻在氣勢上先輸了半截。
然而李慶成與唐鴻都知道,今日雙方中間橫著近五萬人的血仇,以及阿律司的一隻斷手,一把神兵。
這仇恨決計無法善罷,阿律司定會不顧一切,將他們當場擒殺。
唐鴻道:“我掩護你,你帶人回樹林裡,讓紮營的御林軍兒郎掩護你撤退,張慕應該在趕來的路上了。”
李慶成道:“給你多少人。”
唐鴻道:“讓他們全跟著你走。”
李慶成與唐鴻一邊低聲交談,一邊策馬緩緩後退,退至一片樹林前,阿律司則步步進逼,卻始終不敢貿然發動攻勢。
“我夫人,小孩。”唐鴻道:“都交給你照顧了。”
李慶成道:“我已經立下遺詔,讓你和韓滄海輔政,你回去輔佐元徽,等他長大後讓他登基,我掩護你們。”
唐鴻:“不。”
李慶成:“聽我的,他想要的只是我的命,但大虞沒有我,也能照樣興盛,我被抓了以後,你讓張慕別來救我,一路殺過狼山,為我報仇。”
唐鴻:“不行,你既不走,咱們就一起戰死罷。”
李慶成忽然就笑了起來,彷彿剛剛的話只是個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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