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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就是覺得,他依然跟在身後,和以前的無數次一樣,沒個正經的等著他回頭數落。
因為太習慣了,所以存在和不存在的感覺沒有了區別,就算人在天涯海角,只要影象潛伏在他意識裡,就無法不用目光去搜尋。殷子幽怔怔的,忽然看眼前的髮絲揚起來,伸手撫平,一陣微風從指間穿過。
風,無形無相,不知不覺的融合在生命裡,不在意的時候從不在意,一旦在意,則無時無刻想要捕捉,縱然捕到最後空無一物。
風,朔風,朔風…
看書,彈琴,一天又一天,表面上平凡無奇,其中的不同也只有他知道。曾經那樣處心積慮的擺脫朔風,如願以償後才發現自己也變得殘缺,因果報應,真是天意。
遐想著,指下撩撥的琴絃突然被人強行壓住,訥訥的回神,抬頭見是龍浚清。
“別彈了,當心傷口。”
搖搖頭,他欲挪開阻礙的手,卻被龍浚清搶過了琴,聽他淡淡的嘆氣:
“知道嗎,你在這亭子裡一會兒彈琴一會兒發呆,七遍梅花三弄走了五遍的音,這樣心不在焉的,又是何苦?”
殷子幽望望天,見夕陽漸下,知道自己真是如此荒誕的消磨了一下午,便放棄了爭辯,由著龍浚清拉他回去。一路走,殷子幽低嘆:
“近來你老陪著我,大哥該不高興了…”
“管他做什麼?”龍浚清不以為意的哼道。想想幾天前外出歸來的殷楚幽被他從身上搜出一方女子的繡巾時,那種百口莫辯的可憐樣,著實好笑。
“你跟大哥吵架了?”他有些吃驚。
聞言龍浚清笑笑。這兩天他的確不理快抓狂的殷楚幽,倒也不是生氣,不過是當做教訓罷了,說是吵架,不如說冷戰來的恰當。
“呵,我才沒空跟他磨。”他揚著眉,頗有使壞的意味。
殷子幽慢慢的走著,垂眼不語,半晌忽然問了一句:“浚清,你愛大哥嗎?”
龍浚清一愣,停下來。殷子幽疑惑的抬眼望去,見他瞥開視線,臉微微的紅起來。知道他是尷尬了,自己也有些侷促,便勉強笑著打圓場:
“當我沒問就是了。”
“自然是愛的,不然怎會和他在一起…”龍浚清低聲嘀咕,像是要說給自己聽。
“可你們都是…”殷子幽為難的搖著頭,轉念又覺話太傷人,吞了回去。
龍浚清卻已瞭然,淺笑著嘆氣:“愛上了就是愛上了,再怎麼騙自己心裡都是最明白,人世間如意之事太少,只要兩個人覺得好,已是知足了。”
殷子幽有些酸楚,想若自己像他那麼灑脫,大概就不會落到今天的局面,於是澀澀的開口:“浚清,今日可否陪我晚些?”
龍浚清沒有拒絕。但當夜深他離去之後,殷子幽睡不安穩。
看見了朔風的眼,微笑著戲謔著悲傷著深情著,感染他的情緒。緩緩的吸氣,吐氣,彷彿感覺到一雙手溫柔的撫摸著身體,無端紊亂他的呼吸。渴望中某一個炙熱的體溫,越來越貼近,滲入每一個細胞,熟悉如自己的體溫。直到印象中好看的唇形,吻落——
一片朦朧的黑。
窗外月光細碎的撒進眼裡,銀白的暈眩。滿身的汗滾燙的臉,大口大口汲取空氣,才驚覺原是黃粱一夢,春意了無痕。這樣的夜裡,居然被那人佔據了思想,殷子幽訝異自己平靜得反常的心態,第一次感到徹骨空虛。
空虛得,難以忍耐。
然後,再無眠,他睜著眼發痴,等來破曉,等過黎明,等到翌日的清晨,只覺得沒有了夢中的體溫,身體有一絲涼。
於是早早的起了身,在尚還無人的庭院裡迷茫的走。不經意的走過龍浚清房間的窗,發現沒關實,便隨意張望了下,見他還熟睡,邊上臥著支起半身的殷楚幽。該是看見不該看的了,殷子幽愣愣的想,卻是移不開視線。
望見殷楚幽一直一直看著龍浚清的睡臉,溫柔得幾乎要融化的似水眼神。然後仔細的為他掖被,微微笑著掬起他額角的散發,輕吻。龍浚清動了動,依賴般的靠進身邊的胸膛,於是殷楚幽躺下去,習慣性的攬過他的腰,安詳的睡意靜靜蔓延。
這一幕,其實並不露骨,依然叫人面紅。
殷子幽嚐到一種恬淡的幸福味道,羨慕原來愛也可以如此簡單。瞬間龍浚清的話在腦中格外清晰的盤旋,兩個人覺得好,已是知足,其他事便可以看得淡然。執著如他,失去太多。
對於那件事,怨的是朔風,恨的卻是自己,終於明白割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