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浚清頗有些不滿，而殷楚幽銀灰的眸子笑得心知肚明：“龍兒，你為何要殺他？”

龍浚清側開臉，淡然地答道：“他們見了我的容貌，自然要死。”

身為“魔龍雙煞”的“白龍”，從不以真面目示人，是他作為殺手的原則。

“那便對了，他們挑釁幽冥閣也是死罪一條，你總得留個人給我以正規矩吧？”殷楚幽微笑的視線落在受傷的羅金身上，剎時一凜，“那這最後一個，該如何處置？”

於是朔風過來稟道：“大少爺，‘三面羅剎’滅了鎮江伊氏一門，伊家小姐現在幽冥閣，也該讓他們給個交代。”

聞言羅金狂笑：“好啊，那小妮子果然在此！我兄弟仨今天算是栽了，哈哈哈哈哈！”

說罷握緊手中雙叉戟，穿胸自盡。

濃重的血腥味在大廳裡瀰漫開來，彷彿是事件落幕的宣告。殷楚幽嘆口氣，見弟弟也無大礙，便忙著去逗還在不爽的龍浚清。望著不負責任的主子離去，朔風責令幾個屬下善後，看到殷子幽還坐在椅上。意識到朔風疑慮的目光，殷子幽別過臉，訥訥地說：

“送我回筠香館，我站不起來…”

朔風依言。才扶住殷子幽的後背，錯愕地感到手上一片溼冷，再仔細看他，發覺就連發鬢也早已被細細的冷汗濡溼了。終於明白，原來他剛才的強勢與驕傲全是偽裝，在死死支撐的勇敢面具之下，是無邊無際的驚恐，將初見江湖場面的他折磨得幾乎昏厥——

此刻臉色發白，全身虛脫，衣衫汗透的少年，才是真正的殷子幽！

再忍不住將他緊緊的抱在懷裡，那疲憊的身子僵硬了下，無力反抗，在溫暖的懷抱裡逐漸顫抖起來。朔風的心也跟著那細微的頻率，一點點顫抖著。

“朔風。”輕喚聲引起了他的注意，眼中殷子幽的臉垂了下去，“快走吧，血腥味很不舒服…”

朔風再不敢怠慢，橫抱起他走出大廳，呵護著手中輕巧的體重，彷彿那就是他的全世界。

第四章

沒想到鬧了一番後天已暗了，朔風便在暮色四合的庭院裡慢慢走著，為了讓殷子幽多呼吸一點乾淨的空氣。而一向抗拒的殷子幽此刻也乖乖地窩在他胸前，用幽暗的影遮著難堪泛紅的臉。

“抱歉，讓你受驚了。”朔風的聲音在安靜的氣氛中低低的響起，殷子幽有點好笑。

他搖搖頭，不支聲。是他自己要出頭的，他沒必要自責。發生的一切還歷歷在目，殺戮的殘酷，生命的脆弱，以及…死亡的恐懼。想到這裡，剛剛平復的心又劇烈地跳動起來。

那一刻，他真的以為自己會死，絕望令腦中一片空白！好在一切都過去了，死者已矣，雖然殺人的一幕觸目驚心，但那些惡徒死了也好，算是給筱筱報了仇。

“在想什麼？”意識到他的心不在焉，朔風關切的問著。

為了隱瞞心思，他隨意敷衍：“原來浚清亦是江湖中人，我卻到今天才知道。”

的確有些鬱悶。相識以來，他一直以為龍浚清是兄長買回來的樂師，現在才發現那般靈秀的人也是出入腥風血雨的狠角色，自己不免有種被矇在鼓裡的忿忿感覺。

“唔，我也是到今天才知道，你這麼會說謊。”不去追究他並不高明的掩飾，朔風看出他的鬱悶，藉著話題調笑，“那個煨毒的說法編得真是有趣，還有你那氣勢裝得挺像，我都快被騙了！呵呵，不愧是殷家的人，說是裝，也有三分真…”

“朔風！”微惱地打斷他的三八，殷子幽揚起臉狠狠盯著他。

如此狼狽的時候，他趁火打劫的取笑他！可奇怪的是，為什麼這張最可惡的笑臉竟讓他憂鬱的心情開朗起來，為什麼這個平時最討厭的懷抱竟讓他此刻無比安心？

朔風，你是在安慰我嗎？

這樣吃驚的想著，他明亮的瞳裡映出男子笑得非常溫柔的臉，緩緩的向他靠近。

“子幽，我發現，我越來越喜歡你了…”

一如既往的輕浮話語，卻難得的沒有出口斥責，殷子幽的心像預感到什麼似的再次劇烈跳動起來，被鎖在強有力的懷抱裡無處也無力可逃。

心慌，混亂的心慌中，他閉上了眼睛，任由朔風的薄唇最終帶著火熱的氣息壓到了自己的唇上，那熟悉的嗓音夢囈般似有若無的在耳畔呢喃：

“你，便是我的毒…”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他、他竟會接受朔風的吻！

昨晚喝了安神湯舒坦的睡了一夜，一早醒來則不可避免想起了那些個荒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