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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僕謝保看不出眼前人的本事,也被這氣勢所懾,不敢往前,一陣僵著。柳宮海耐性不好,一伸手拖了謝歡下來,“謝公子,薛姑娘現在何處?”
他頓了頓。
薛雚葦自然提過與謝歡意氣相投實為摯友,他原不想對謝歡過於無禮,不想謝歡落地無法站立直往下倒,再一留意,驚覺他竟是傷了。
要問他話,柳宮海仍拖著他,丟開手上花枝一掌按在他背後,渡過些許真氣去,讓謝歡緩過一緩,再問了一遍:“薛姑娘在何處?”
“她走啦。”神智一清的瞬間謝歡已經編好了話,“你以為我為什麼被我爹打成這樣的?”
“她走了……?”柳宮海半信半疑。
他在謝府尋了一週,不見有人。或許真的已經走了。
“你不要找她,她再也不做了,也不會回挽花樓。”謝歡很快又上氣不接下氣,“雖是事起,突然,不及告知柳大俠。但這是,早已決定的事。”
他撐不住,人往下軟倒,柳宮海還要等他說話,便又催入一道真氣,“什麼?”
“她倒是正好有話託我帶給柳大俠,原來這麼快就碰見你。”謝歡瞎話流利,“柳大俠要聽麼?”
“說!”柳宮海
謝府家丁們的喧譁已往這邊接近。
“雚葦說,問柳絲怎系飛絮住,榴花不留人常在,世間聚散,原是常理,望柳大俠輕放。”謝歡說。
柳宮海手一鬆,他便跌倒在地。
謝府家丁已持械將他們圍住,柳宮海恍若未覺,站立怔了良久,忽然笑道:“好個世間聚散,原是常理。我只當姑娘是個紅顏知己,原來對姑娘,在下連個恩客也是不如。”
他笑得詭異,旁人懼他方才闖門兇猛,一時未有近前。
謝歡已經抓不穩自己的意識。
但是無論讓柳宮海在此與謝府衝突,還是自己稍後繼續面對父親的怒火,都是不願想象的事。
“柳大俠,念我一句傳話之功,能否幫我個小忙。”只願柳宮海還記得幾分他大俠身份。
“說。”柳宮海異常不快地開口。
他自然不快,但這便是答應了。
“就當是救我一命,帶我去……”謝歡拖著最後幾分,華山兩個字在唇邊顫抖,但那是不可說的期望,總算出口的時候,還是,“皇宮,蕊興殿。”
謝家別院鎖著門,叩門並無人應。
院內無人,小徑殘花零落幾瓣,是才掃過了不久。書房無人,硯臺乾涸,幾日無人用筆,而無雙劍不在壁上。謝歡或是沒回來過。這不應該,謝歡本該比他快些。莫非是回了謝府,或是去了挽花樓。
身後有異,梁徵突然轉身。
男子袍角的暗色一閃,沒入裡屋。
“謝兄?”梁徵問。
不見回答,他拔劍挑簾而入。
有女子一聲驚呼。
梁徵忙是一退,在簾外問:“何人在此?”
仍是不答,梁徵便換了問法:“在下華山派梁徵,請問謝歡公子現在何處?”
屋內片刻寂然,但終於有人說:“他留在挽花樓了。可能,可能被帶回謝府。”
陌生少女猶帶哭腔的聲音,顯然不是碧紈。
這哭腔令人心驚,“出了什麼事?”
意識朦朧中,覺得有女子溫柔的手指小心拂過背後的傷口。幾不落力,還是感到疼痛。
母親?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喚出口。
“歡弟。”有人說。
久已未聞,似乎已經不覺熟悉的聲音,但在心頭遙遠的某一處,他又還記得。
“姐姐。”他說,感到自己不能抑止的痛哭之心,卻並無能夠痛哭的力氣。
女子悠長的嘆息。
姐姐。
像是在火熱的,被炙烤的炎獄中覓得一絲清涼,他鬆開了好不容易才努力聚起的一點意識,重新沉入寧靜的黑暗中去。
並不想要沉睡。
並不想要逃入更深的寧靜中去。我事有未競。爹爹恐有他心。陛下如何繼續。我一家怎樣安身。烈雲去了何處,他兒子……華山,他莫非要去華山。梁徵。
梁徵。
我害怕不能再見到你。
被刺入心中的痛覺拉出了安眠。
謝歡猛然睜開眼睛。
“啊。”心內絞痛,禁不住出聲。
一隻手溫柔地撫摸他的頭髮,安慰著他,“沒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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