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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忽然就有人進得門來。
蟒袍烏紗,笏板玉帶,仍還是上朝時的打扮。過於肅然正經,以至於梁徵不是立刻意識到謝歡已經進來。明明他濃妝都去了,臉上便還是這些日來梁徵平常見他時的樣子。
也許是沒料到房中有人,謝歡的腳步一頓。
然後才平和地一笑,隨意過來往桌上扔了笏板:“梁大俠居然找到這裡來。”
“凌姑娘說你在此。”梁徵起身見禮,但謝歡已經轉過身去更衣,沒有在看他。
“微姐真是多話。”謝歡笑著說,那丫鬟已經走進來,他將官帽外袍交予丫鬟拿走,自取了家常衣服換上,才到梁徵旁邊椅上坐下,“怎麼?我能說的都說過了,梁大俠還有什麼話問。”
“刀……我以後拿來還你。”
“青綃刀?啊,反正我也不用,陛下都不在意,你們拿去好了。”謝歡在房裡隨意得很,伸手就要拿桌上的茶盞,手伸到一半想起是梁徵的,又縮回來。
梁徵把茶盞推過去,“我沒喝過,只是涼了。”
他這麼說,謝歡抬眼一笑,還真取這杯茶喝了半盞,才衝外面高聲些說:“碧紈,添茶。”
丫鬟應了一聲“就來”,但卻並沒有馬上進來。
謝歡朝梁徵看看,“見笑,這邊沒幾個人在。”知道梁徵根本不在意這些,一頓之後自往下說:“幾時來的?等了我很久?”
“無事。”
“今日上朝時間就長,又被陛下叫去後宮看我外甥。長大得會念書了,忍不住考他去。”謝歡坐正了些,“早知道你在這裡等我,我就不去了。”
梁徵想了想他的話,“原來你姐姐有孩子。”
“嗯。先皇駕崩後才出生。我姐姐削髮出家,如今是太后在照看。他長得可像姐姐……其實像我,越大越是像了。”謝歡說得興起,險些忘了眼前事,忙把話收回來,“對了,梁大俠造訪,有何見教?”
“你昨夜同我說,各走各路,兩不相干。”梁徵說。
謝歡笑意一收,“梁大俠該是聰明人。”
“莫非梁某這些日所為,尚不能同公子交個朋友。”梁徵沉沉說。
謝歡未動聲色。
碧紈總算提壺託盞進來,往桌上多放只茶盞,再添了茶。
熱氣蒸騰起來。
與梁徵之間隔了氤氳的煙霧,謝歡正好轉開頭去。
“梁公子在此晚膳?”碧紈問。
梁徵還沒回答,謝歡已說:“別院粗茶淡飯,不在此招待梁大俠了。”
“大公子。”出口教訓人的竟是碧紈,“怎麼這樣說話?”
“沒你的事情,自己下去吧。我也是在宮裡吃過了,不用管我。”謝歡也不生氣,反跟碧紈笑了一笑,回頭又對梁徵道:“碧紈跟我多年,就喜歡說我的不是。見笑。”
碧紈一甩帕子走了。
梁徵沒說話。
“我以為梁少俠明白。”謝歡說。
“我難道怕受你牽連?”梁徵似有薄怒,“謝公子當梁某什麼人?”
謝歡道:“我不忘荊江畔煙波亭。”
那時梁徵只知他奸佞之後,卻仍願捨身相救。
梁徵一怔,才想起他在說什麼,“那只是我……”
“換到如今,梁大俠也就是一樣要救我的了。”謝歡側過臉來笑。
無法否認,“自然。”
“我不要你救了。”謝歡說。
梁徵皺眉頭。
“走吧。”謝歡說,起身來抖了抖衣服,“來都來了,我送你出城。再晚就要關門,不好送你了。這一程之後,梁大俠就當沒見過我好了。”
謝歡叫碧紈牽了匹馬給梁徵,他自己是乘轎過來的,就又上轎去。
一在轎中,一在馬上緩行,一路沒怎麼說話。
謝歡是一身麻煩的人——僅僅這幾天已經完全看得出來。何況師命不可身涉官場,該說“我們從此兩不相干”的人更應該是自己。
原本是想來同他說,罵名種種,宮廷政事種種,且由他去,我自不怕受你牽連。
此意謝歡未必不明。倘使謝歡無情,幾日親近又是何意。莫不是同荊江行船上一般。
罷罷,他若無意,自己何必苦苦相待。凌微說得不錯,他果真是事後便不承情。兩下無事,再不牽扯。如荊江行船上,突然親近,果斷別離。恩德可以算過,而這點同行之誼輕易便撇去不提。
已出城半里,謝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