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巽陽王倒記得他,在驚訝中遲疑地行禮,“舅舅。”
謝歡點點頭,仍極盡耐心與溫柔地搖晃小弟弟,順手拉扯整齊他一身皺巴巴的衣服。
青皇這才踏入,看到這場面,不禁笑出聲來。
謝歡正成功迅速取得弟弟的信任,慢慢使他止住莫名的哭聲。
“朕留著他們也不是能四處宣揚的事,沒使人來照管他們。”青皇傲慢地掃了巽陽王一眼,“皇弟辛苦。”
巽陽王不敢說話。
但是謝歡現在已經無法被任何時候的青皇所威懾了。微妙的,感到的是青皇虛張聲勢之下稍稍有些難為情的歉意。即使在正式下令殺死謝銘之後,青皇也並沒有完全丟棄對他的信任。只是青皇永遠不能有任何致歉的話,青皇永遠正確,他自己一定也是那麼想的。
只是不自覺的一點退縮而已。
“我第一次見到陛下時,陛下比這大不了多少。”謝歡說,並不是懷念,而是在察覺到青皇特意維持原狀的態度後,心軟地想要緩和方才自己不搭理他差點帶來的過於冰冷的氛圍。
至少他沒有帶孝入宮來示威。
但眼前的少年君王,確實是使他失去至親的人。
“朕忘了。”青皇說。
他一定是忘記的。連謝歡也不能確切記起到底是有什麼事讓父親帶他面聖,而先皇身邊剛好有他老來才得的長子在。
那時青皇還小,他也正少年。多少年前的事,那時候稀奇過皇家子弟,到自己年長時就不在意了。再見到青皇已是金殿問試,青皇問,你真是謝銘的兒子?在他回答後就抖著卷子笑,這可真不像謝大人教出來的。
彼此長成。
“我就這樣帶他們走?”謝歡問。
“我可不想你大搖大擺帶人出宮。”青皇說,左右看了看,像是憑空出現的一般,站出帶劍的侍衛來。
“帶他們出去,別叫人看見。”青皇平淡地吩咐。
就這樣放人,果然是一點別的意思都沒有,以君臣之外的姿態稍還他幾分人情。
謝歡把那枚令牌伸出去給他。
青皇只瞟了一眼,“你留著也可以。”
“不用了。”謝歡說,“多謝陛下不殺之恩。”
這就是再不用見面的宣告瞭。
青皇聽得明白,面上自然也灑脫,示意那侍衛收了令牌,也不說什麼,轉身就走。
下意識想說一聲,送陛下,或者其他什麼。
但耿耿於懷處還在,青皇不為難他已很好,要裝作以往再是不能,於是就這樣目送他先離開庵堂,一句話也沒有開口。
梁徵斬開山谷中荊棘灌木,試圖找到喬子麟所說人跡。
山崖下這是一片荒土,他們以往從無人下來檢視。謝歡把承天玉從崖上拋下自是迫不得已,不能叫烈雲搶到,但帶著氣息奄奄的水瑗下來谷中大海撈針般尋覓一定早已粉碎的魔教遺物,那是越岫的絕望,在替他一想時,心中也會分到幾分銳痛。
三師兄待人最好,雖然門規上下背得熟,但總是最重情理。從小到大闖了什麼禍,回去總能找三師兄解決。三師兄永遠高高興興。
野地裡的新墳突然出現。
梁徵收劍入鞘,看著墓前的人朝向他站起來。
“二師兄。”梁徵說。
越岫衣衫上殘留著已乾枯的血液與塵土,但容顏還齊整,原本以端坐的姿態守在墓前。
“你。”越岫看到他,習慣性只不明不白說了一個字,才想起來沒人可幫他解釋了,於是用力把話說完:“你還好嗎?”
“還好。”梁徵仍然周身疼痛,胸口尤其如此,但是不那麼容易死掉,也算還好。
越岫意味不明地點點頭。
“師兄,回去吧。”梁徵說。
在他靠近時,越岫後退了一步。
“不。”他明確地說,仍然是猶豫之後才補全這句話,“不行,我還會再瘋掉。”
“師兄還能修煉……”
“一無所成。”越岫說,在平靜深處隱藏了痛悔,“你來了,很好。子麟不肯。”
“師兄要我做什麼?”梁徵問。
越岫轉頭望著新築的墳。
令人膽戰,但又是意料之中似的,那一旁還有已用劍刻下墓碑的另一座空墳。
甚至梁徵也毫無自信能帶回活著的越岫。
也許死去確實是更為容易的方式。否則不久之後也許連思念也做不到,倒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