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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很好，他就可以毫無牽掛的去死，再也不用擔驚受怕，揹負著一日更比一日沈重的罪惡感活下去。今日自己會有這樣的結果，他罪有應得。

慢慢躺倒在地板上，阿四望著頭頂的電燈，眼睛被明亮的燈光刺得發酸，他抬手揉揉眼角，卻摸到了一手溼潤。

“我也還會哭啊……”他喃喃著，把手掌蓋在臉上，嘶啞的笑出了聲。

越來越多的淚水從他的眼角滑落，而阿四的嘴角也木然的上揚著，愈顯燦爛。

就在段緋走後的下一日，阿四見到了停香。

她隨著獄警來到阿四的牢房前，神色複雜的看著他。

這個慣來嫵媚多姿的女人沒有化妝，容顏刻著幾分疲憊，最終還是開口道：“我沒資格怪你什麼，這次你犯下事太大，戲班子裡沒人能有辦法救你。”

“我知道。”阿四笑笑，聲音十分乾澀。

發現對方青紫的嘴角和下巴上冒出的粗糙胡茬，停香深深嘆了口氣，低下頭去：“我一直把你當弟弟看的。”

“嗯。”他點頭。

“你怎麼、你怎麼能這麼做……”停香的聲音哽咽了，她抬起頭，眼眶已經紅透：“你這不僅是在害自己啊，你這個臭小子……”

不待阿四回答，她擦去眼角的淚，又問道：“昨日少班主來見你，他說了什麼？”

提到這個，阿四的心頭像是被刺了一刀，血淋淋的疼，迎著對方擔憂的目光，他張了張口，用無所謂般的語調回答：“沒什麼，師父已經不認我這個徒弟了，我和他再無牽連。”

“你這傻子！”停香咬牙切齒的低咒一聲，突然伸手拽過他的領子，低聲開口：“他這麼說你還真信了？你們倆都是傻子，無可救藥的笨蛋！”

聽見這句話，阿四呼吸一滯，瞪大眼看著對方：“你什麼意思！師父、師父他怎麼了？”

鬆開阿四的衣領，停香再次嘆了一聲：“少班主他昨日出去了根本就沒回來，老班主在他房裡發現了一封信。”

“少班主在信裡說，他愧對父親，你會有今日，也怪他管教不周，所以你的罪，也該由他來擔一半。”她用烏沈沈的眸子凝視著阿四，極為沈重的複述著段緋的話：“即便你犯下的罪無法寬恕，他還是無法眼睜睜的看著你去死。”

阿四膝彎一沈，重重的跪在了地上，表情像是快要哭出來一樣，茫然而無助。

停香拽了他一把：“我還沒說完呢，少班主還說，他會想辦法把你劫出來，成功了，他便以自己的命抵你一命，若沒有成功，大不了陪你一起死。”

“他……他怎麼能這樣……”千種思緒從心頭掠過，阿四抑制不住洶湧而上的自責感，一頭狠狠撞向面前的鐵欄：“都怪我，都怪我，都怪我！”

拉也拉不住，停香眼睜睜的看著他連續撞了十幾下，忍著淚罵道：“你們這一個兩個的，又是何苦。”

一想到段緋可能會做出的事情，阿四腦子都快炸了，他從未對自己所做的事這般後悔過。

他恨自己沒用，這種時候只能呆在牢房裡等死，什麼都不能做。

“停香姐，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他唯有把希望寄託在面前的女人身上，阿四突然朝著對方鄭重的跪下，漆黑的雙目中滿含的，是祈求。

被他的行為嚇得話也說不出，停香愣愣的點著頭，迭聲道：“你說，我答應，我一定答應。”

“找到我師父……別讓他做傻事。”阿四緩慢而艱難的說：“我不會讓他救我，他死了，我更不會獨活。”

他言辭中的決絕讓停香沈默了，兩人相視許久，停香才嘆道：“我知道了。”

“阿四在此先謝過您了。”

“你何必如此……”停香鼻子一酸：“我要走了，答應你的我會盡全力辦到，你……多保重。”

阿四笑了，點點頭：“停香姐，再見。”

她的眼淚再也壓不住，爭先恐後的從眼眶裡冒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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