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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卿,朕的辰兒最近著實不乖,卿可有什麼藥能讓一個小孩聽話的。你知道”肅帝擱下筆,面上浮出一絲冷淡的笑容,“朕對這個頑皮的孩子著實頭疼。朕要他聽話,永遠都聽話”
那時平安年幼,他只是隨著母親入宮來探親,卻被侍衛請來與他爹爹一道見了肅帝,不明所以卻還是想要為九哥鳴不平,道“皇帝舅舅,九哥很乖的。我去找九哥,九哥都不出門玩兒,只是唸書。”
“哦?是嗎?”景天帝探過身來,唇角的笑容顯得陰翳,“那麼平安可知道,你九哥昨晚做夢,夢到孃親,竟公然違反朕的命令,要闖入到孃的柳苑裡去。小平安,你覺得你的九哥該不該罰?”
平安怔怔地看著高高坐在龍椅上的自己的舅舅,有什麼冷冷的東西突然塞滿了整個胸腔,他本能地厭惡,卻因為年幼而無法理解。
“陛下,小兒尚年幼。”蘇南拱著雙手插話道。
“是啊,年幼。”離擎天手中把玩著筆,淡漠地開口:“蘇卿,朕記著你江南蘇家有一種藥,叫做神神仙散,是嗎?”
“陛下。”蘇南豁然抬頭,“九皇子尚且年幼,又從來體弱多病,臣恐怕”
“年幼?”皇帝冷笑一聲,“皇室之人,何來年幼一說。朕的辰兒長大了,真的長大了。這眉目之間與他的母妃倒是越來越像。朕真怕他隨了他母妃的性子——通敵叛國!”湖筆“咔”一聲折斷,“卿留著藥,是想給誰嗎?”皇帝的雙眼鷹一般地掃過當場唯一的稚童。
“陛下。”蘇南終於冷下心腸,儘量讓自己的聲音顯得平靜,緩緩道,“陛下要的藥,臣明日就修書讓人送來。”
“那便好。”皇帝並沒有抬頭,只是信手寫著自己的字。
純白如雪的宣紙上靜靜地躺了一個“柳”字,血色殘陽夕光入照,那一個繾綣情深的“柳”字便無端地沾染上說不清的殺伐之氣。
自那以後,蘇平安極少進宮看望自己的皇帝舅舅。即使有,也往往是行禮之後便尋了個由頭跑去棲宸殿,他要去找他的九哥,他要陪著他
平安走在客棧小院的迴廊裡,尋了個清幽的轉角便坐了下來,一叢遲開的鐵梗海棠燦爛盛開,風旗眼神專注地地看著抱膝坐在圍欄上被繁花錦簇擁著的少年眼底因回憶起往事而浮起的追悔與傷痛,心底湧起一種奇異的感覺,就好像在這個初夏陽光滲透的小院子裡,繁花、晴空、蟬聲、雀鳴忽而都沉寂了。
那時,我應該阻止九哥的那盞摻著神仙散的參湯,是我眼睜睜看著他喝下的。
十六歲的平安想,心底是對自己的淡淡的嘲諷。
多年前的棲宸殿。
彼時尚是稚兒的九殿下離沐看著青瓷盞裡盛著的澄黃的參湯,不解地看向來人:“蘇相”
蘇南微笑,道:“上次平安第一次進宮時,不小心驚了西厥進貢的御馬,命垂一線間是殿下奮不顧身地擋在前面,雖然得幸驚馬被侍衛攔了下來,殿下沒有受傷,只是公主擔心殿下年幼心悸,故而特意熬了這盞參湯,希望能替殿下壓驚,也是替平安多謝殿下一番拳拳愛護之心。”
離沐笑著搖搖頭,道:“蘇相與姑母都客氣了,離沐作為兄長是應該的。”又看向一邊的平安,笑容顯得更加開懷,“照顧平安,我甘之如飴。”說著便抬起那盞參湯,湊到唇邊便要喝下時——
“九”平安方吐出一個字,他爹便攔下他的胳膊,面色凝重。
“怎麼啦,平安?”離沐側過頭,笑意溫和。
“我我”平安不知道要說什麼,他其實並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他也不知道神仙散是什麼,只是他心底隱隱有一種感覺,不能讓九哥喝這盞湯,這盞湯不是孃親煮的,是皇帝舅舅派人送來的但這種種他不知如何開口,對於一個五歲的孩童來說,這超出了他能找到的闡述範圍,末了,只憋出了一句——“平安也想喝”。
離沐被他說得一怔,反應過來時便淡淡地笑了,剛想遞過湯盞
“殿下,這盞參湯裡特意加的是千年老人參參片,是公主一片心意,也是微臣一家對殿下的謝意,平安受驚不大,況且年紀尚小不宜如此進補,望殿下不要辜負了臣等一家的一片心意。”蘇南垂著臉,平安看不到爹爹的表情。
“原來如此。”離沐恍然,臉上徐徐地綻開幸福的笑顏,“勞煩姑母如此用心了離沐深表由衷之謝。”他不由自主地笑出了聲,也許心裡是這麼想到,縱使父皇不喜愛我,厭憎於我,然而姑母卻是疼我的,還有小平安伸出手去輕輕擰了擰眼前小娃娃的鼻尖,逗他,“等平安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