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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挑出另外一種藥合在掌心碾成粉末狀,向冷潸招手。
冷潸不解其意,俯身看著那味藥粉,問道:“三爺,怎麼了?”
明鉞忽然豎起手掌,用力一吹,藥粉“唿”地灌進了冷潸的鼻子裡不少,嗆得冷潸連聲咳嗽噴嚏,涕淚交流,忙轉過身去,邊怒道:“你……你幹什麼?”
明鉞拍著他的背,等他平靜下來。
冷潸咳了一陣,漸漸停了下來。奇怪的是,一旦不咳嗽了,他倒覺得一直都在發癢的鼻子喉嚨清爽了不少,不由大感奇怪,一邊拿起旁邊的毛巾擦擦臉,一邊問:“三爺,這是什麼……味兒?”
他本來是要問“是什麼藥”的,卻忽然聞見一股血腥氣,一下子便說走了嘴,忙抖開手中的毛巾,只見上面一團血痕,趕緊回頭打量了明鉞幾眼,道:“三爺,您這是……又吐血了?”
明鉞笑笑,走到窗邊一下子開啟窗,那種辛辣的染料氣息又飄了進來,冷潸卻沒有再打噴嚏。不過,冷潸此刻已無心再注意這些,仍追問道:“三爺,您的傷到底要不要緊?”
明鉞搖著頭戳了一下他的胸口,劃道:“你還是不是江湖人?大驚小怪。”
冷潸只好笑笑,道:“也許……已經不是了。”
明鉞倒怔了一下,拍拍他的肩,慢慢走回床邊坐下,隨手拿起長簫湊到唇邊,卻沒有去吹,似乎在沉思著什麼。良久,他才微微一凜,抬頭向冷潸一笑,揚了揚簫。
冷潸猶豫了一下,才點點頭。他聽明鉞說過浮洲的簫吹得很好,他既不想太像浮洲,又不甘心裝作不會,所以才道:“獻醜了。”
待到試了幾個音,他才發現這枝玉簫的音質十分純正深沉,而且簫身上隱有龍紋,只有在垂首吹奏時才看得見,可見的確是件寶物。
他抬頭問明鉞:“三爺要聽什麼?”
明鉞攤開雙手,表示隨便。
冷潸卻凝思了半晌,他不想重複浮洲吹過的曲子,但誰知道浮洲都曾經吹過些什麼呢?
窗外的暮色已經漸漸濃了起來,街市也寂靜下去,冷潸只聽得見自己的呼吸聲,他慢慢閉上了眼睛,開始吹起那枝玉簫:
“葛生蒙楚,蘞蔓於野。予美亡此,誰與獨處?
葛生蒙棘,蘞蔓於域。予美亡此,誰與獨息?
角枕粲兮,錦衾爛兮。予美亡此,誰與獨旦?
夏之日, 冬之夜, 百歲之後,歸於其居。
冬之夜, 夏之日, 百歲之後,歸於其室。”
他知道明鉞早已來到了自己的身後,他也知道滴在自己頸上的灼熱的水滴是什麼:淚和血一樣,都是熱的雨。但他不敢回頭,因為他無法想象明鉞流淚時會是什麼樣子;他也不願用自己的淚眼去凝視另一雙流淚的眼睛。
有些時候,人們眼中流的其實是心底的血。而直視對方心底的傷痕,對他們彼此,都是一件太殘忍的事。
他慢慢把簫移開,慢慢睜開了眼睛,透過迷離的淚光,看見的,只是已經籠罩了大地的夜色。街對面的店鋪已經關了,沒有一絲燈光。
明鉞的手輕輕搭在了他的肩上,帶著輕輕的顫慄。冷潸沒有閃避,也沒有回頭,仍望著淡黑的夜。良久,才輕聲道:“三爺,他們……在那邊……會不會……像我們一樣?”
明鉞的手在他肩上重重地按了一下,冷潸不由自主地退了半步,退到了明鉞的胸前,但他依舊看不見明鉞的臉,只有明鉞的手臂,慢慢地圈住了他的肩,一隻柔軟的手掌摸索著擦去了他滿臉的淚痕。
冷潸感覺得到明鉞胸膛沉重的起伏和他略帶滯濁的呼吸,感覺得到那隻手上的溫暖,也感覺得到這一切是多麼熟悉。
在父親把姨娘扶正的那天晚上,他只穿著內衣從臥室跑了出去,跑到娘住過的小樓底下,固執地站在雨中挨淋,誰也哄不好他,更不敢硬拉他走,怕他會攪亂廳上的喜筵。
後來,就只有大哥從後面把自己抱在懷裡,用身體為自己遮擋著風雨,陪著自己在雨裡站了整整半夜,直到自己睡去。
大哥的懷裡是那麼暖和,大哥那麼高,自己只要一抬眼就能看見他的臉。可為什麼,他的臉上也有眼淚?
冷潸自己早已不哭了,可是一看見大哥的淚,就忍不住又流出淚來,哭著問他:“大哥大哥,你為什麼也哭?為什麼只有我們不開心?”
冷潸彷彿又聽到了大哥呢呢喃喃的聲音:“對不起,阿侯,對不起對不起……”那聲音那麼親切,令他覺得自己又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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