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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遊麟接過盛了泉水的瓷碗,盪開一筆道:“的確的確,這麼好的水,不煮茶倒是可惜了。”饕餮聞話,撅著肥臀從小舟的船艙裡翻出包竹葉青來,扔給遊麟,笑嘻嘻道:“茶葉是有的,可惜的是難為無灶爐之炊~”
遊麟一笑,一副這有何難的神情,撮了竹葉青擲進碗中,手持碗底微微一蕩,那泛著水紋的碗麵就緩緩騰起熱氣,竹葉青也紛紛豎在了水中。他以茶做酒敬了饕餮,方娓娓道來:“我雖然是三皇子,名副其實不學無術,但秦瓊此人還是略有耳聞的……早年看了本兒稗史淫|書,謅唐玄宗李世民生性放蕩作踐自個,和秦瓊、尉遲敬德等大將巫山雲雨,花樣玩遍,比那什麼《弁而釵》、《品花寶鑑》之類,還要令人熱血沸騰哪~~”
遊麟是逢什麼人說什麼話,和饕餮這個惡貫滿盈的色胚在一起,即便是閒嘮嗑,也離不開食色兩字,一副登徒子模樣,這會兒夜斂塵若是醒來,只怕要被判若兩人的遊麟嚇得不輕。他說了翻不堪入目的龍陽床笫之事,逗得饕餮開懷,又唱了段兒京劇《鎖五龍》解困舟之乏。
《鎖五龍》又稱《斬雄信》。雄信和秦瓊是多年的結拜兄弟生死之交,卻和秦瓊的新主子李世民勢不兩立。李世民想要殺他,又怕愛將秦瓊傷心,便支秦瓊運糧遠行。雄信死前心心念念著秦瓊,奈何最後一面也不得見。秦瓊回來之後,聽程咬金轉達雄信的遺言,悲不自勝。但李世民有的是手段,厚葬了雄信,百般對秦瓊好,最後皆大歡喜。
遊麟拖長聲學雄信,悽婉唱了句:“問一聲秦二哥今何在~?”那我見猶憐的小模樣,惹得饕餮大笑不止。
“秦瓊身經大小二百餘戰,出血數斛。李世民揹著他斬他結拜兄弟,他仍一心為李世民,殺李建成、李元吉,逼李淵退位,成全李世民大業。乃至滿身瘡痍,百病纏身。李世民垂老懼鬼神夜不能寐,秦瓊徹夜為他把關守門,一守千年,屈尊成閭閻門神。”遊麟話鋒一轉,面上的神色倏忽一改,沉穩得驚人,好似之前他那些天真頑皮、下流好色的神態,不過是夢幻泡影。他笑不至眼底,看向饕餮,隨口出言:“如此將軍,我若得之,亦能易風雲於玄武門。”
“好一個亦能易風雲於玄武門!”一聲長笑自五龍潭潭面而發,激起千層浪,撼得小船搖晃不已。
饕餮聞聲而跪,肅然稟道:“教主,屬下已將冒充少主之子的小子帶來。”
遊麟四下環顧,唯見潭心水黑如漆,原來是一道裂口,不知深幾許。兩岸綠柳飛揚,人跡全無。那雄壯滄桑的聲音,竟自潭下傳來:“好,乖孫,下來見我罷!”遊麟一震,明白過來,這是在和他說話。他冒充太歲的兒子,而這位能隔水傳音的前輩稱他乖孫,想來只有一種可能,即這老前輩是太歲的爹。他心裡憋屈,面上不表,只一手抱緊夜斂塵,一手捂了夜斂塵口鼻,道一聲:“老爺子,我來了。”說完,也不換氣,就縱身入潭,輕巧迅捷得連水花也不曾濺起個。
這個傳聞是秦瓊府塌陷而成的水潭,幾日前夜斂塵為了勘察太歲衝潭而出之事時,是來過的。夜斂塵潛了五六十丈,力氣俱竭而歸。遊麟如今抱著昏迷不醒的夜斂塵,卻毫不費力周旋於上衝的暗流。他憑藉著極好的水感及兩人重量,借暗流流勢一蹬數十丈。
遊麟能如魚得水逆流而下,只因,他所習的乾元經,是剛柔並濟的太極功夫的偏僻分支。昔年太祖皇帝打天下時,棄太極陰柔取剛勁,糅合自己對武術的見地,創了極陽剛的功夫乾元經,但追根溯源,太極是祖師爺從水中悟出的武功,有借力打力、敵強我更強等不可捨棄的根本要義。
暗流往上湧得越是來勢洶洶,遊麟下潛得越是潮鳴電掣。須臾百丈,周遭冰寒漆黑。他懷中的夜斂塵忽地腰腹起伏,往他指間溢了一絲微熱。遊麟知昏睡的夜斂塵為深水所抑,傷了臟腑嘔出血來。他當下將夜斂塵圈緊,手掌穩挲督脈,將自己遒勁渾熱的內力運去助夜斂塵平復。待懷中人有些暖意了,他又擒住夜斂塵漫著血腥的唇,將氣息悉數渡去。夜斂塵於昏睡中窒息至此,□覺身邊暖和又能得喘息,竟舌齒微動,似要吮吸。
遊麟習了乾元經裡的五息八式,常人唯有口鼻兩息,一旦置於水中就黔驢技窮,他卻能手息、肩息、胸息、腰息、踵息,前三種換息之法,又各有兩式,運用之妙存乎一心,神氣自滿。此時覺夜斂塵反應可愛,他又多逗弄了會兒。
兩人在溟濛凜冽的水域裡,上不見天日,下不著幽冥,與世隔絕於生死之間,吻得好不盡興。這本是極壯觀極難得的舉動,與平日那種界限模糊的吻大不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