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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日月光如水,花火滿樹,我與他一起,上過一炷姻緣香。
於是我猛然睜開眼睛,問他:“這香包是太傅送你的嗎?”
“裡面的香是驅蚊蟲的。”他垂了眼睫看著我手背上的腫塊,不答反道。
我伸手,直接把香包打落在地上。
侍衛們的腳步再起,應該是已經重新進了走廊,正從另一頭走過來。
他嘆了一口氣,很費力地拾起香包。
然後他捉起我的一隻手,把香包塞進我的手心裡。
塞完之後他將我的手指併攏,摺疊起來,讓我的手能夠拿住香包。
我就算被蚊蟲咬死,我也不要太傅給他的東西。
所以我掙扎著想鬆開手指。
他突然發力,一把緊緊捏住我的手。
我咬唇看著他。
他也看著我,向來邃深的漆黑眸子,一如既往地如沉淵般看不見底。
“好好活著。”他輕聲而堅定地道。
不知為何,他這話明明一腔情意,卻讓我覺得很不好。
我剛想說話,卻突然感覺兩根手指間被他悄無聲息地塞進一粒極小的硬物。
金屬的涼潤感,卻在他冷得沒有溫度的手心裡徒然而莫名地生出一絲暖意。
我一瞬驚訝。
他迅速放開我的手,移到昏迷不醒的太傅身邊。
侍衛們已經趕到近前。
我捏了東西垂手,背到身後。
那些侍衛似乎見過這樣的場景多次,無人慌亂也無人喧譁。幾個人抱起太傅,小心翼翼地往外頭走。管事的大太監則低聲催人去宣太醫。
又有兩個人上來架住阮雙,在他身上例行公事般地搜了一搜,然後便想架著他走。
阮雙推開他們,冷聲道:“我自己會走。”
一身白衣,襯得他面蒼如雪。
我緊緊捏著他給我的東西,死死盯住他看。
他沒有看我。
我很想對他說些什麼,可我又覺得他費盡心機塞給我一樣東西,此刻的我,不應該開口說任何話。
他們已經往外頭走去。
我的思緒亂飛,滿腦子只有他剛才那一句“好好活著”。
好好活著。好好活著。好好活著。
訣別的氣息。
我終是忍不住,驚慌叫了一聲:“阮雙。”
他停了一停,側頭瞧我。
他的神情很淡漠,可我能感覺到他從眼底深處,朝我綻放出一個極美的笑容。
然後他回過頭去,微揚髮絲遮過眼睫,再也沒有看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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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所有的人都走了,我才回過神。
我低頭,把手重新伸展開來。
手裡,是紅色的香包。
我仔細嗅了嗅,馥郁的香氣,再也尋不到那一絲一縷梔子花的味道。
兩指之間的金屬順勢掉落。
我重新睜開眼,撿起,迎上光瞧了瞧。
那是一粒極小極小的烏金珠子。
烏金剛硬非凡,可割銅鐵。
我茫然回頭,怔怔看著我面前的大鐵柵,徹底失了神。
☆、第 60 章
第二十六章:
我就這樣對著鐵柵看了大半天。
直到對面的牢房裡被押進一個人,我才動了動身子。
那人是個話癆的老頭子。
他說,連日下了幾場雷雨,他的牢房不知怎麼漏了雨,所以才被移到了這裡。
“還是這裡的牢房舒服啊。”他嘖嘖道。
我反覆想著阮雙的舉動,也懶得理那老頭的嘮叨。
我想,阮雙給我烏金珠子,如若我憑此割斷鐵柵出去,外面那麼多侍衛,我必然逃不遠。就算我成功逃出去,侍衛們發覺我不見了,也定會追捕。
阮雙心思縝密,顯然不會如此冒險。
我仔細琢磨他的話。
好好活著。
我覺得他似乎想告訴我什麼。
可我一時半刻想不透徹,也不敢貿然行動。
我煩躁地想了幾天。
對面的老頭老是喋喋不休。
他說,慕容朝的時候他是做了什麼什麼官,後來阮家上臺,他在朝廷裡不得勢,便被人捉了把柄投入牢中,已經好些年了,也不知道家人如何。
我懷疑他大概前世是隻聒噪的八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