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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
關靖輕輕點頭。這名叫做卞扶風的男子,來歷定不簡單,但倘若對方不願道破,那有關他的一切都讓人無從猜測。
“近一月前,聽到一個訊息。”卞扶風在榻邊的案上放下一隻漆木食盒,他走到關靖身邊,“吃點東西罷,我來餵你。”
“……不敢!”一個“喂”字令關靖吃驚不小,他掙扎著要起身,但只微微一動,便渾身虛浮難以著力。
卞扶風伸出手臂扶他坐起身,並把几案託到他膝前。
食盒盒身黑底刻著紅漆蘭草紋,蓋上正中是太極圖,邊緣則畫著八卦交替變換的陰陽爻,道家意味濃厚。
關靖揭開盒蓋,不動聲色道:“近一月前?”
卞扶風笑了笑,接上:“胡人左谷蠡王的一名義子被漢人斬殺,匈奴營中群情激憤。”
關靖視線一顫,食盒中熱氣騰騰的氤氳撲面而來,隨即嗅到其中淡淡的藥味。
“我猜他們定然想不到,他們的王子此刻正在百里之外,一頂狹小的穹廬中好好活著。”卞扶風淡笑,“此乃藥粥,膳食配合湯藥,內外調理有利康泰。”
對方已得知了他的身世,可藥味裡並無讓人起疑的異味。
關靖隨即對自己慣常的防備之心深感抱愧,若要動手,卞扶風不用等到現在,也會有更有效的手段。
“卞兄之恩,靖謝之有愧。”他執起漆木匙,將一匙點綴綠草末的白粥送入口中。
“不怕我下毒麼?”卞扶風饒有興致,脫靴坐到對面。
“餓了就不會挑揀食物,”是精心熬煮的粥,嚥下就覺得腸胃被熨帖住,“渴得厲害也就不管飲下的是不是鴆毒了。”
卞扶風望著對方明明感激的神色,卻調侃出這番話,笑著同意道:“慾望的確是可怕的東西。為了滿足一己私慾,人往往能什麼都不顧。”
“因此常有人為了實現某一刻的願望而違背了初衷吧!”關靖順著話隨口道,“飲鴆原意是不想被渴死,卻因為忘了鴆的毒性而走上了求活的悖道。”
“哈哈……”卞扶風朗聲大笑。
“那麼公子可否告訴我,你當初要殺那個人,是為了要他死,還是隻想要他不存在?”
再次舉到空中的漆木匙微微一滯,關靖抬起眼睛。
他看著對面這個舉手投足總帶著一個普通商賈根本不可能有的武士氣魄的男子,那時而犀利非常的神態不再單純,常常透顯出來的事不關己的態度,也似乎跟他隱秘的身份有了某種關聯。不過,若他真的大有來頭,明槍總比暗箭來得光明磊落。
關靖索性把話也擺到了明處:“二者有何不同?”
“前者是對他本人而言,後者則是他活著的影響。”
“可結果只有一個。”
“若是後者,他就不必死。”
“……那就是前者。”
“既然如此,請容我再問一句,”卞扶風目光敏銳起來,“公子自幼徙居長城外,難道跟那個人之前就結下了必須搏命才能了結的仇怨?”
關靖明顯一怔:“雖不是他本人,但就像這藥粥,稷米與藥草同味,相互影響既成一體。”
“然也。”
卞扶風嚴正地說出這兩個字,卻忽然笑了:“那公子殺他的理由其實是後一個。”
彷彿被人直指軟肋,關靖第一反應就是反駁。
更因為這些暗示性強的言論,他不得不對這個男人愈加懷疑。在離長安逾千里之處如此巧合地遇見,讓他想到密族頓恭敬伸出卻差點奪了他性命的手。
“卞兄可是說客?”關靖笑容和語氣頃刻變冷,“或是來詔我死罪的使者?”
赤煬就放在榻邊,伸手便能拿到。雖然對方在危急時刻救下他,但若那是處心積慮的計策,哪怕毫無勝算,他也絕不會束手就擒。
“詔?使者?”卞扶風挑起眉毛,很快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本以為公子的仇家是位重臣或者顯官,未想到……”
關靖頓時懵了,話既出口,此刻已無法挽回高估對方知情程度而犯下的錯誤。
“公子找他尋仇必然有原因,不過,可曾想過若真的得手,會釀成怎樣的後果麼?”卞扶風依然淡然的態度令人意外,可他接下來的話更讓人驚訝萬分。
“這是另一個人問我的話。”
卞扶風雙眼緊盯著他:“不是說客,也不是使者。曾經的卞某,是你。”
氈簾處捲入一陣風,一時間讓人頓生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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