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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道:“這才是庚延一。”
庚延一忍著笑走出殿門,剛出泰祥宮趙元長便也跟來了,於是他停下來,等著他問道:“你這是要去做何?”
“剛用完膳,想四處走走。難道不可?”
“可。”庚延一笑道:“那我便不打擾陛下四處走走的雅興,先行一步告辭了。”
“先生慢走。”
可這走了許久兩人仍是一前一後,趙元長看似悠然散步全然不管庚延一突然快步走起來,卻總是能在他慢下來時出現在他身後。
庚延一索性退回到趙元長身旁,問道:“若是見到遠舜王,你打算說什麼?”
趙元長笑道:“真是好巧。”
庚延一忽然覺得鼻尖一涼,伸手摸了摸發覺溼了手指。他停下腳步,抬起頭望著天:“元長你看,果真是下雪了。”
趙元長替他緊了緊衣襟。
趙元卿站在後山山坡的陡壁頭上背對著兩人抬頭不知在望什麼。地上積起的雪顯得有些藍,倒是一些沒有影子的地方追著夕陽的餘輝,卻是泛著微紅。趙元卿的腳印不曾有過雜亂,穩健而從容的延伸出來。庚延一叫了他一聲,他卻不應,側了側頭,踏著初來的夜色縱身一躍,消失在緩緩而來的雪裡。
雪還在下,似白又非白,只是眼前人,早已不在。
趙元長愣了少許,回過神來便立刻衝向陡壁往下看,坡下魅紅的雪託著趙元卿高大的身體,那不經意蓄起的柔軟彷彿要吞了他。
趙元長什麼也不顧了,折身從樹林間穿下去直奔趙元卿躺著的地方。趙元卿枕著一塊石頭,血往外流盡了,滲入雪裡,紅赤赤好看的一灘。他睜大了眼,眼裡映下踏著暮風散散而來的雪,周圍是沉靜的,整潔的,似乎從來不被誰打擾過,獨自躺著,便睡了。
趙元長動作慢了下來,輕輕抬腳走去,漸漸更紅了眼。他蹲□拂去趙元卿臉上將要融化的薄雪,恍惚間竟不知如何是好。
庚延一找了宮人速去叫太醫來,便回到後山陡壁下,瞧見趙元長那模樣心生了不忍:“遠舜王如何了?”
趙元長閉上眼搖搖頭,起身退到一旁:“延一,你來幫卿弟閤眼。”
庚延一看向趙元卿,也只得順從,蹲□合了趙元卿的眼顰眉淺笑道:“遠舜王的心意,庚某早已察覺,只可惜,今時今日,只得說聲抱歉。”
趙元長遞給庚延一一張字條:“這是我在他手裡發現的。”
“酉時五刻後山見,有要事相告,不見不散……庚延一字?!”庚延一吃驚看完字條:“庚延一字?!我從未寫過這樣的字條。”
“我知道你從未寫過,也不會寫。當是另有其人以你的名義所寫,也許你手中這張也不是卿弟執筆。究竟是誰!這麼大的膽子!”
庚延一忽然想起什麼,拿出自己收到的字條攤開:“給我的字條上,寫的是酉時七刻後山見。與遠舜王手中字條上的時間差了兩刻。莫非……有人想以遠舜王的死嫁禍於我?”
“這宮裡果然有內鬼!”
他站起來順著趙元長的後背:“你先莫急,難道你忘了遠舜王是當著你我的面跳下峭壁的,縱然有人想殺他也絕不可能借遠舜王自己的手。”
匆匆趕來的一群人見到趙元長便跪下行禮。七名太醫走上前來,被赤雪地上趙元卿的屍首驚得說不出話來,還是莫瀾最先醒了,繞過庚延一走上前去蹲□察看傷口情況。
“後腦頭骨受重擊碎裂,這應該是死因。小腿骨七寸處折斷。”莫瀾又用手壓了壓趙元卿的胸口,一口血水便從他嘴裡流下來:“恐怕遠舜王五臟也有損。”
莫瀾繼續檢查時,無意間從趙元卿懷裡摸出一隻書函,函外只工整寫著親啟二字,並未署明何人親啟。他只好將書函給了趙元長。書函未封,趙元長拿出函紙看過之後便給了身邊的庚延一。
函紙上只有一首詞:
歸至深堂初見曉,驚恍猶夢來心,
幽悠顏秀沒華繽,
惟恐夢去,輕韻淺吟吟,
還笑倚窗偏不語,獨酌冷酒沾襟,
三千弱水倍凜粼,可已知否?長守一瓢飲。
庚延一看後一聲輕嘆,將函紙遞到趙元長面前。豈料趙元長不接,反而將函皮也給了庚延一:“這首臨江仙應是卿弟寫給你的,你便拿著。”
弱水能知否,芸芸三千一瓢飲。
庚延一將書函放進懷裡,動動唇,無聲唸了句對不起。
趙元卿的屍首被抬回行迎殿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