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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腕一抖收回烏鞭,謝仲麟黑沉著臉,一步一步走近來。目之所及之處,季蓮生帶來的侍從皆噤若寒蟬,唬得伏下身去。
被這逼人的氣勢所壓迫,季蓮生不由自主的將身子微微後仰,雙手緊張的抓著輪椅的扶手,恨恨道:“謝仲麟!你莫管閒事!本君奉陛下之命管教後閣侍郎,還輪不到你來插手!”
謝仲麟卻不理他,只向傅川先使過一個眼色。傅川亦機靈,一朝脫困,忙上前扶起阿蠻,見宗赫身上已是血跡斑斑,便心急如焚的與阿蠻並雲圖閣一眾嬤嬤們先將少年抬進了風弄軒。
謝仲麟見宗赫被妥善安置了,方沉眸掃向季蓮生,氣勢咄咄的逼問道:
“不錯,陛下是給了你後閣監管之權,我原也不耐煩插手過問。但是,陛下如今在龍德殿正重病在臥,你卻在後閣鬧的沸反盈天,折騰得如此烏煙瘴氣。難道,這就是你季承乾報答陛下對你信任的方式?將陛下最寵愛的侍郎打得奄奄一息,就是你對陛下的一片忠心?!”
“你——”
季蓮生本想著自己乃是正大光明的行使職權,此刻被謝仲麟一番疾聲厲色的逼問,卻憋得詞鈍意虛。氣怔了半晌,方羞惱的道:“本君行得正坐得端,便是責罰宗侍御,亦是循著宮中規矩。若只因宗某人受陛下恩寵而有過不罰,長久以往,豈不使後閣法綱弛懈?”
謝仲麟眉峰一挑,不動聲色的道:“你也算是讀過幾卷書,通曉宮規法令,難道不懂‘責不逾上’?之前皇太閣明諭曾言及宗赫大病初癒,這才命暫免去刑罰,只令他閉宮思過。你卻也不向上請示,張口便是責打二十大杖。如此飛揚跋扈,季承乾,你心中可還有皇太閣嗎?”
這一番話終於讓季蓮生開始心驚肉跳,想起凌錚一慣的手段,他心中已是萌生了退縮之心,只是面子上一時還擱不下來,想要撂幾句場面話,卻發現自己的雙唇已是哆嗦得連半個字都說不出來。
“我們走!”從牙縫中硬擠出這幾個字,季蓮生和他帶來的侍從們這才像打了敗仗的殘兵般,丟盔棄甲的從雲閣閣落荒而去。
見這幫兇神惡煞被謝仲麟趕走,同來的衛介心中甚是感激,正忙著打躬做揖,謝仲麟卻不耐煩的一揮手,冷冷的道:“還愣著做什麼?趕緊去給侍郎請個太醫來瞧瞧。”
“是是是……”衛介沒口子的應著,忙吩咐小夷奴去太醫院請太醫不提。
謝仲麟轉身正預備回去,腦海中卻又浮起少年那灰敗而慘然的面容,這冷心冷面的年輕人心中一時猶豫,終於還是抬腿往風弄軒走去。
數盞六角如意攢花燈照得寢室亮若白晝,雕著並蒂蓮花的硬木臥床前,濃綠淡翠的紗帳一重重用如意銀勾挽起,只有豆綠色的絲絛軟軟垂在枕邊,倒更襯得少年失了血色的臉龐,蒼白無比。
見阿蠻正用紗巾輕輕抹著少年身上的血跡,謝仲麟便也上前檢視了一下他的傷勢,見幾處破皮流血的地方皆是外傷,未曾傷著筋骨,心頭也略略一鬆。當下便在床邊一張黃花梨坐墩上坐了下,揮手讓其他人下去。
侍從嬤嬤們忙都退了下去,阿蠻卻是心細,總覺著今晚宗赫隨謝仲麟出去之後,回來的神情便有些不對,也不知是否出了什麼意外。便拉著傅川只轉過靈壁石的屏風,卻磨蹭著未曾走遠,並排趴在屏風後頭,各各豎起一對小耳朵偷聽裡頭的動靜,卻聽謝仲麟開口便在罵:
“傻瓜!為什麼這麼傻?由著別人作踐,心裡就舒坦了嗎?!”
是,沒有人會像我這麼傻……之前船上那語意未明的話,如今想來,真是極諷刺。他請君入甕,自己便心甘情願的上了勾,他知道自己不會甘心等在密室外面,便精心策劃了這場戲,而自己,則輸得一敗塗地。
宗赫將苦澀咽迴心底,神思倦怠的側過臉,眼睛也不睜開,只淡淡的道:“宣奉今晚看戲還沒有看夠嗎?有什麼廢話便請直說,不必再轉彎抹角。”
這樣的聲音,雖然冷漠,卻也彷彿帶著幾分脆弱。謝仲麟堅硬如石的心亦柔軟了幾分,只是口中的話依舊不饒人。
“別像個娘們似的,不過是聽到了幾句意料之外的話,便這樣一蹶不振了?後閣亦如沙場,這開戰的鑼鼓才敲響,你就要投降認輸了嗎?”
屏風後頭,不明前事的傅川與阿蠻聽得面面相覷,只覺這謝宣奉太過霸道,居然上門來挑釁,實在是欺人太甚。
少年陡然睜開雙眼,黑色的眼眸似雷電閃過,那片有如夜色錘鍊過的色澤,似水一樣深邃,似火一樣赤紅。他雖對褚雲重有些心灰意冷,但謝仲麟如此囂張如此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