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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綠腰忙起身,親自倒了一杯七草茶,道:“你先坐著歇會兒,我去取來給你。”
說罷匆匆去了。
阿西笑道:“上次忘了問你的名字……我叫阿西,你呢?”
少年盤膝坐下,黑色絲袍雲霧一般擁著他華美的面容:“我叫錯刀……你在搗什麼藥?”
阿西皺著眉:“鵝蛇骨珠。”
錯刀沉吟道:“嗯,葉總管要起練廿八星經,這味藥是少不得的,否則無法壓制真氣反噬之苦。”
阿西問道:“廿八星經……好像是很邪門的武功,很傷身子根基,聽說好幾任宮主都是被它反噬,經脈爆裂而死,是麼?”
錯刀看他一眼:“是,廿八星經練久了,非死即瘋……即便當年的蘇小缺宮主醫術通神,用鵝蛇骨珠煉製成藥丸卻邪扶正,也只能延緩真氣的逆行衝突,卻不能根除隱患。”
阿西嘆道:“既如此,練這門功夫無異於自絕生機,為什麼還要練呢?”
錯刀抿了一口茶,道:“若給你兩種選擇,一是每天給你一百兩銀子,連續給十天,或者第一天只給你二兩銀子,第二天給你四兩,第三天給你八兩,每天給的銀子都是前一天的雙倍,為期也是十天,你選哪一種?”
阿西想了想,立即笑道:“自然是第二種……十天之後,第二種可比第一種的雙倍還多四十六兩銀子。”
錯刀點漆雙眸璀璨如星,讚道:“你真聰明,說得再對也沒有。”
阿西卻愈加不解:“欲速則不達,第一種太急也太貪,只顧著眼前,反觀第二種,卻是慢慢扎穩根基,以後方能獲益更多……道理顯而易見,可廿八星經怎麼還會有人練?而且還都是一教之主這樣的人物?”
錯刀搖了搖頭,道:“阿西,你雖然選了第二種,但江湖人必然選第一種……甚至明知如此而為之,不惜飲鴆止渴附子療飢。”
阿西蹙眉道:“為什麼?”
錯刀悠然道:“就看這筆銀子罷,若你今天就想買下一棟房屋,你肯不肯只要二兩?若你只能活個三五天,你會不會還堅持第二種?”
阿西愕然語塞。
錯刀一手支頜,濃密的睫毛垂下,道:“江湖中人,刀頭飲血,能有幾人活得壽比南山鬚髮如雪?大器晚成又哪裡及得上少年得意?聶十三是十八歲破少林第一殺陣,從此劍道一途無人比肩,謝天璧二十歲大破丐幫,赤尊峰威震江湖,連咱們七星湖都得避退三舍。”
“所以只要想出人頭地想光大門派,無論什麼大俠少俠名門巨派,廿八星經扔出去,他們恐怕搶得比狗都歡騰,誰也抵禦不了這個誘惑……除非有更好的武功秘籍,可惜尋遍江湖,能與廿八星經一較長短的屈指可數,白鹿山的太一心經和伽羅真氣倒是博大精深,又是玄門正宗絕無隱患,可咱們七星湖的妖人,正道人人得而誅之,又哪有福氣學到那些?”
錯刀微笑著侃侃而談,眉宇間神采飛揚,眸光深邃神秘宛如深海,有著吞噬一切的魔力,阿西心中卻是一凜,他怎會只是個區區男寵?一時脫口道:“我真不懂……”
錯刀打斷他,聲音有些清冷的意味:“你當然不懂,你又不是江湖中人,江湖人貪武功,就和文人放不下筆墨,天子離不開玉璽,將軍擱不下虎符,商人撂不開銀子,妓|女離不得嫖|客一個道理。”
阿西看著他,良久低聲問道:“那你呢,錯刀……你放不下什麼,你貪什麼?”
錯刀微微一怔,道:“情,我貪一個情字。”
阿西的目光溫柔清靈如春日流泉,錯刀掙扎了片刻,輕聲道:“有人說我不懂情……其實我真的喜歡過一個人。”
說罷似有些氣惱,緊抿著唇,奪過玉臼一抖手腕,十來粒鵝蛇骨珠四散飛起,衣袖中銀光一閃,登時滿室刀氣縱橫,光華大盛,如雪雨流螢,密密纏繞著骨珠往來穿行。
刀幕中夾雜著幾聲刀鳴,斷續而不絕,明明是清越優雅的鳳唳之音,阿西卻聽得胸中煩惡欲嘔,心臟被迫緊縮再暴漲,難受得幾乎就要炸開,不得不悄悄運轉一葦心法,沖淡精純的真氣緩緩流過經脈復歸丹田,清淨涼意順氣血撫遍全身,耳邊刀聲漸隱,心如止水,煩惡盡去。
短短半柱香後,錯刀手掌展開,半空中被切得細碎無比的骨珠如飛鳥投林,盡數落於掌中,而那柄銀月般的奇形彎刀已竄回袖內。
錯刀雙掌一合,輕輕一搓,掌心發出玉擊般的聲音,灰紅色的骨珠粉末筆直如線,墜入一旁玉碗:“給你。”
阿西靜靜接過玉碗,遲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