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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大事葉鴆離竟絲毫不加理會,連過問都懶得,倒常與蒼橫笛習字作書,這日徑自去見蘇錯刀,道:“宮主,我要去趟唐家堡。”
蘇錯刀近日絕少操心,簡衣素食,刀術又進,眸中純粹的黑色無始無終,乍看去,竟會疑心是盲童的眼,但神光離合之際,卻又攝魂動魄的令人驚心:“去幹什麼?”
“快過年啦,我要去拜年走親戚。”葉鴆離笑吟吟道:“拙師叔傳信與我,說師伯祖十分想念我,想得快生病病得快歸西呢,還有師伯師叔姑奶奶們,也都想我想得厲害。”
沉吟片刻,誠心誠意的讚道:“我還是挺招人喜歡的。”
內室中有聲音介面笑道:“阿離本就是讓人捧在心尖兒上喜歡的。”
這人輕袍緩帶,絲履散發,溫雅如從煙雨柳絲中走出,卻是越棲見。
他阿離二字越說越順口,葉鴆離卻是越聽越想殺人害命,一時笑意空靈如月之將曙,道:“越公子,本座也會記掛著你,回來必有大禮相送。”
葉鴆離言出如山,人未歸,禮已至。
除夕夜黃吟衝吃多了金丹,臥病在床,蘇錯刀敬老尊賢,前往須彌堂探病。
於是越棲見一人對著燈盞守歲,等他回來。
越棲見不喜十來盞銀燈齊點使得滿屋光亮刺目,只燃一盞,更撤了燈罩,一點橘紅微黃的火苗便怯生生的,卻又心無旁騖的亮了起來。
這點兒亮亮得格外專注,使得陰影處的夜色愈發溫柔,手指靠近,像有絨毛在心口乖巧的觸了觸。
越棲見忍不住笑了,白淨的臉頰浮出淡淡的血色。
七星湖沒有雪,但割天樓已下過兩場大雪。
趁著雁行門一事,越棲見曾悄然回過割天樓,自己身在七星湖,何逐空卻讓割天樓從未缺過主人,連屋簷下的積雪都打掃得乾乾淨淨。
也不知逐空大哥近日身體如何,入冬之後天氣陰寒,恐怕他的病更加沉重難熬了。
一念至此,心頭莫名一悸,只聽窗外腳步聲響,隨後孔雀低聲稟道:“首座……出事了。”
聲音中頗有遲疑與不忍之意。
越棲見忙道:“進來!”
孔雀一身華麗的錦衣羅裙,臉色卻十分難看,張了張嘴,又小心翼翼的看著越棲見,不敢吭聲。
越棲見恍惚已猜到,徹底愣住了,鬢髮間沁出一層冷颼颼的汗來,如鯁在喉,雙目木然睜著,也不敢開口去問,只這麼清醒著自欺欺人,清醒著……慢慢絕望。
孔雀不能多待,道:“天機閣何大公子身亡,死於棲霞劍法之下。”
越棲見匆忙道:“嗯,知道了,你退下。”
孔雀口唇翕動,似乎又說了幾句話,越棲見不耐煩的揮了揮手,腦子裡嗡嗡聲響成一片,也不知過了多久,茫然失措中伸手企圖去抓住些什麼,卻不小心碰翻了燈盞,手掌一陣灼痛,燈油流了滿手,火竟沿著掌緣燒了上來。
越棲見怔怔看著,只盼著這點兒火光,能照亮何逐空正渡的冥河。
風聲微動,一股氣勁掃過,火光驟然熄滅,耳畔蘇錯刀的聲音急切微亂:“你在幹什麼?”
越棲見抬起頭,道:“何逐空……逐空大哥,他待我很好……他死了。”
他的眼睛像是冬日裡的河床,乾涸而荒蕪:“我小時候在桑家,大雪天裡……他給我一隻黃銅的手爐,還包著細絨布,真暖,可真暖啊……後來他跟桑鴻正說,不許再餓著我渴著我,我都記得。”
“他……他本來也活不過幾年了,他是六陰絕脈,不過不是天生的,你……你知道麼?”
越棲見死死捏著蘇錯刀的手,指甲已經陷入他的手背,極平靜的說道:“葉鴆離殺了他。”
蘇錯刀漆黑的眼睛裡無一絲波動,陌生的無底深淵也似,淡淡道:“阿離沒有殺他,兇手是宋無叛。宋無叛因被何大公子揭穿師承等事,早已心懷憤恨,棲霞劍法又是宋家家傳,此事有首尾有緣故,更有證據。”
他若無其事,又道:“阿離還在唐家過年,天機閣慘禍跟他一點兒關係也沒有。”
越棲見半晌說不出話來,一張嘴,卻生生嘔出一大口熱血,凝視著他,慢慢鬆開手。
四下週遭盡是空,自己再沒有一絲軟弱或鬆懈的底氣了,整個人像一片失了水分的葉子,孤零零的墜落下去。
昏迷的那一刻,恨的是自己。
何逐空曾再三讓自己莫要小覷了葉鴆離,自己卻一意孤行剛愎自用。
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