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杞晗頓了頓,又不起波瀾地笑,“委實有些做作。”
為弟弟掌拍的心口仍似裂般疼著,一口血沫逼上喉間又強行將其壓下,溫商堯點了點頭:“確是有的。”
瞧見他面色慘白,神容痛苦,杞晗又道:“明知蜀地奸邪滿地,汙穢遍野,父親不該入川才是。”溫商堯眼眸一闔,喘息良久才道:“只是……一個哥哥想看一看他犯了錯的弟弟。”
“可惜你這弟弟與你半分不似。”一雙淡眉挑了高,白衣公子倒笑了,“他以為宮闈生變在即,只消木已成舟,天下仍舊姓簡,江山兆民仍舊要人肩擔,你這為國為民的首輔定然卸不下肩頭擔子,總也沒有不輔政的道理。可他這廂出掌將你打傷,那壁倒忙著買醉宿娼,日日醺然夜夜笙歌,醉生夢死渾渾噩噩,全然無暇起兵的大業……”一旦提及溫羽徵,那原還含笑的臉龐一剎斂出幾分鄙薄之意,杞晗嘴角不屑一勾,冷叱一聲,“沒出息的東西!”
溫商堯蹙眉問道:“何為……宮闈生變在即?”杞晗便又輕淺笑起,也不遮不藏地應承道:“舅父大人奉天子之召運糧入京,卻是明為運糧,暗度陳倉。只怕這個時候小皇帝還毫無察覺,正在宮中大設筵席款待於他。”溫商堯搖頭道:“蕭堅向來謹慎,我曾屢次傳召他入京,他總諸多借口不曾應允,何以這回會甘願涉險?”杞晗道:“溫羽徵引兵入川,秦時如出師漠北,京中守衛空虛,只剩下秦開和那群乳臭未乾的羽林兵,難道不是千載良機?
“他到底……到底是長大了……”他稍一琢磨便立馬大笑起來,笑得太過抒懷愜意,以致又連咳不止,“這以身作餌請君入甕的戲碼,竟讓老謀深算的簡壽都信以為真!”
杞晗聽言大驚失色,見溫商堯一臉平靜篤然,復又恨意頓生。他突然湊身向前,“陛下確實今非昔比——國公為何不問問子衿是怎麼死的?”見對方眼眉蹙起卻不說話,他又神色悠然娓娓而言,“你派來的那個施淳本已打算將我們放走,偏生皇帝的羽林軍黃雀在後。他們本可先偷襲得手將我射殺,再將子衿安然帶回——可他們偏偏選擇置我於不顧,萬箭齊發,只對準子衿一人……國公又可否知道,子衿臨死之時說了什麼?”
溫商堯忽而劇烈地咳嗽起來,心臟似為人狠絞,喉管似為人緊扼,話音也顫抖了好些:“她……她說什麼?”
“她說,真好……她說,子衿終究未蹈孃親的覆轍……”杞晗俯身逼靠於溫商堯的耳旁,一側陰冷笑意染上桃瓣似的唇角,“若非你以情自困傷人傷己,子衿怕也未必不願入宮為後嫁於杞昭,更不會落得亂箭穿身、曝屍荒野的下場!國公何不捫心自問,子衿執意悖逆你的意思嫁我為妻,究竟是因由慕我,還是因由恨你?”
一刀一鍥,字字分明帶血;紅牙桐琴,曲曲歷歷在耳。他埋臉向下,不予作答,卻掩不住濺進眼底的酒液慢慢滑落瘦削頰旁,無比炙燙。
“浚王的人懼怕溫羽徵而不敢擅動於你,我卻可以。我雖不願你回京相助皇帝,卻也暫且不願殺你。”杞晗一撣白袍掉頭而去,放聲笑道,“十載苟延殘喘、寄人籬下的深宮幽禁,小婿自當如數奉還——我委實想看一看,這釜魚罝鳥的溫郎還能否人間無二!”
☆、77、看似鶻伶得意秋(上)
蕭堅親自攜帶上繳國庫的糧餉入京,少年天子一直迎出朱雀門外。這君臣二人做戲一般的寒暄往來,暫爾不必多言。
得知京中守衛不過一群初入軍中的少兒郎,生怕自隴西出師的動靜太大,引來秦時如等駐守在外的邊將獲悉訊息回京勤王。蕭堅此行也僅挑了五千精壯兵馬喬裝隨行,與宮中的韋松、馬開元等人裡應外合,打點了城門守將,以月出參橫之時燃火把於城郭為攻城暗號——一見暗號,城門守將便城門開啟,將五千駐紮在外的兵馬放入城來,取出藏於糧包裡的兵器便徑直奔殺帝宮。
蕭堅自忖計劃天衣無縫,便裝模作樣推辭了天子筵請,而京中那些權勢顯赫的溫氏戚族則一併入甘棠殿赴宴。
城郭上的火把如期點了亮,一支身負強弩長戟的大軍高舉火把,浩浩蕩蕩奔殺入帝宮而去。睡夢中的長安官吏與百姓被錚錚鐵蹄與震天吼聲驚了醒,他們馬上意識到這個賙窮恤匱的小皇帝終究棋差臥薪嚐膽十載的蕭將軍一招,他的帝主之位正岌岌可危。
然而他們不知道的是,蕭堅的五千精兵方才盡數透過朱雀門就遭到了羽林軍的伏擊。張弓搭箭佔據高地的羽林少年對引兵而來的叛賊形成了甕中捉鱉之勢,以寡敵眾仍處上風,轉眼即教對方折損過半。
突如其來的變故令馬上的蕭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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