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蹄草汁,苦不堪言。而今又到櫻桃紅時,這在宮裡也無人管束,只怕又要嚐盡貪嘴的苦頭。唐某想請大人為小姐配一方祛火良藥,也算綢繆於未雨。”
阮辰嗣微一搖首道,“清熱祛毒的藥大多苦口,子衿嗜甜,定然是要耍賴不肯服用的。”
“這倒也容易。”青衣男子生出一笑,“將那藥幹研成細末,裹米糊和成丸子,以花蜜入水送服。這丸子大小如何拿捏,煉蜜如何調和方才不失藥性,阮大人是行家,唐嶠不敢再弄斧班門前了。”
待與阮辰嗣作別,反身折回溫府書苑,卻看見溫商堯正立於屋中,仰臉凝視著高懸壁上的那幅美人圖。見熬好的湯藥仍好端端置於案上,不禁出聲道:“藥涼了,藥性便散了。國公咳得這樣厲害,還是趁熱服用得好。”
溫商堯回過眼眸,輕咳一聲道,“太苦。”
“你們父女倆倒是一個脾性!”唐嶠搖了搖頭,笑道:“我已將國公的囑託悉數告知阮大人,國公儘可放心。”見得對方微一點頭“有勞先生”,不免又詫異道:“國公平日出入皇廷,要見小姐也不是難事,既是心頭這般惦念,何以還要假借唐某之口、阮大人之手,倒不如自己去和小姐說?”
“平日我若與她說話,不出三聲她定要摔門而去。”溫商堯輕咳幾聲,唇邊漫起一絲涼然的笑意,“阮大人乃耿介之人,若將實情相告,以這丫頭的執拗性子必不肯領情。到頭來反是自己吃苦。”
唐嶠不由默然,入府這些日子倒也看得明白,一朝首輔鰥居多年,不近女色不親臠寵,無非也是不願女兒不快。
只見身前男子又把目光投向了畫中女子,微抬下頜地這麼望著,也不作聲。若拿兄弟二人作比,大將軍溫羽徵固然佔盡人間風流,可獨獨遜其兄長一雙眼睛——攝人魂魄的情思,斷人心腸悵惘,一併纏結其中,縱然男子見了也倍覺傾倒。他驀地想起了少時學過一首側商調的琴曲來,不覺輕誦出聲:“情若連環,恨如流水,甚時是休。也不須驚怪,沈郎易瘦;也不須驚怪,潘鬢先愁……”
溫商堯一聽,當即回眸笑道,“自古閨情詞多作為‘男兒薄倖,女子相思’,東坡此詞卻反其道而行之,音律哀婉,文辭悽惻,疑似效仿柳七詞風——但不知先生可是弦外有音?”
“唐某隻是一時感觸胡亂一吟,”唐嶠微微屈身作了一禮,雖言辭謙恭卻也未見誠惶誠恐之態,“若這個‘情’字冒犯了國公,還望恕罪。”
“先生多心了。前有巫山神女的穎異纏綿,後有洛水宓妃的黼黻風雅,多少文人騷客都在‘情’這一字上大作文章,各自沾溉千古,惹盡世人相思。”溫商堯徑自落座,自斟了半杯清茶,捧於唇邊,低眸淡淡一笑,“只是‘我亦情多不忍聞’……”
月雪風花,海誓山盟,終究不過白露曦於晨草,孤影剪落燈前。
到底是十餘年前的舊事了。
時值羌漢戰事膠著,周肅宗聽從當時的宰相朱敦甫的進言,意欲親自前往陣前振奮三軍士氣。唐喬方才誕下八皇子杞昭,就被一刻也離不了這位傾城美人的肅宗拉上了出駕北巡的帝輦。喬夫人寸步不願離開襁褓中的兒子,便也將其抱於懷中一同出巡。而久傷未愈的溫商堯則因極為熟悉漠北地勢,受命隨行。
這次聖駕出巡之後,溫商堯因隨駕有功而被賜封為“晉國公”,而獨有一女的朱敦甫也成了他的岳丈。正是這位一言九鼎的朝中元勳一手將自己的乘龍快婿帶入了內閣,此是後話。
“溫愛卿,你在這邊寒之地駐紮了多久?”華蓋大輦上的肅宗問向跨馬徐行於身側的溫商堯。
“斷續相加,三載有餘。”便是回話也始終目視前方,一刻也未投擲目光於輦上之人。
“朕倒忘了,你十六歲便披甲從戎,跨馬陣前的日子遠比安坐京裡的多。”肅宗伸手撫了撫肥胖面孔上的黑黝黝鬍鬚,又道,“朕聽說你這些日子都在養病,而今身子好些了麼?”
“只要不與人運力爭勝,倒也無妨。”
“便是愛卿總故作拘泥正經,才久病纏身,如此老氣橫秋。待回京之後,朕便給你御賜一門好親事。”肅宗伸手搭向身側唐喬的酥軟肩膀,好一陣親暱揉捏,面露一個淫秩笑容道,“朕可聽聞,只消與愛妃這般的絕色美人多行房事,即可採陰補陽,延年增壽。”
駿馬之上的男子連咳數聲,往避開龍輦的另一側挪了挪眼眸,俄而才笑道,“臣叩謝皇恩。”
待臨近隴西城關,一行車馬抵達目的地。溫商堯跨馬而下,將肅宗攙扶下了輦車。又微弓起身體埋下頭,曲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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