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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兩人年歲相差不大,又兼性情相近,時常處在一處,不像主僕,倒像兄弟。
水沉煙自搬來後亦是心境安閒,每日裡醫藥飲食均是精心打理,一日好過一日,到了霜降時,已能起床做飯,將內院收拾的清清齊整,盡心服侍懷風起居,主僕三人將日子過得頗是安逸。
到了立冬,天氣漸漸冷了起來,日頭也短了許多,酉時初刻天色便已暗下來。
懷風這日被請到一家大戶裡給老夫人看病,開完方子被主人留住了吃飯,回來路上已是滿天繁星。
除了酒樓,巷子裡其他鋪子均已關了,藥師堂的夥計也回家去了,鋪面下了門板,懷風便繞到後門進來。
後門裡是一條窄道,直通內院,懷風才一走進,便聽院子裡傳來腳步騰挪閃躍之聲,竟像是有人在練武,不由吃了一驚,當即放輕腳步屏息斂氣,自牆角側身暗窺。
此刻屋中已點了燈,自窗欞處透出,照見院子裡人影,身形清瘦的少年手拿一柄彎刀,刀身形如半月,刃上一道血槽,青光隱現,正自舞得全神貫注。
也不知他練的是什麼刀法,一招一式大開大合,出刀方位又奇詭莫測,只是變招時頗為滯澀,顯是不明其中要旨,練得頗為吃力。
待懷風看清並非外人,大是驚奇,又看了一會兒,從牆後走出,道:「我卻不知道,原來你竟是會武的。」
「公子回來了。」
聽見懷風聲音,千鋒刷地一下收起刀式迎上來。也不知他練了多久,額上滿是汗珠,身上一層單衣也已溼透。
「何府遣人過來說留公子吃飯,我和姐姐便先吃了,姐姐另燉了一鍋薑片老鴨湯,留給公子晚上宵夜用,現在火上熱著呢,您幾時餓了,我去端來。」
懷風擺擺手,「今日晚上已吃得夠多了,那湯你和水姐姐晚上喝吧。」
一面說一面往屋裡去,「你才出了一身汗,仔細讓風吹著,快進屋來說話。」
進了屋,千鋒放下刀便去接懷風背上藥箱,懷風笑罵,「還不快去換過衣裳,你現下覺熱,待會兒落了汗,一準兒著涼。」
千鋒吐一吐舌頭,一溜煙兒地回去自己屋裡換了衣服過來。
懷風收起藥箱,正在燈下看他那刀,見他進門,問道:「這刀是精鐵鑄就,樣式倒像是北疆一帶外族慣用的彎刀,南方極是少見,你是從何得來,又怎麼會使這樣一套刀法?我竟從沒見過。」
安王府中收藏名刀無數,懷風自己也擅使刀,知道的刀法不下數十種,卻從沒見過這樣一套招式,劈斬砍刺間多為進攻,少見守禦,刀鋒去處盡皆決絕凜冽,使出來自有一股霸道悲壯之意,不由大是納罕,且千鋒出身低微,又怎會學得這麼一套精妙的刀法,更是驚奇。
「這刀是我爹留給我孃的,刀法也是他寫在一本書上一併留下來的。」
從廚下端來壺熱水,千鋒一面沏茶一面道:「我娘是梨香院的舞姬,最擅劍舞,當年這夷陵府里人人皆知穆十一娘一舞劍器動四方,風光得緊。十五年前,我爹從北疆販馬到夷陵,讓朋友拉進梨香院吃酒,結識了我娘,一見鍾情,當晚便宿在了院子裡。我娘本是賣藝不賣身的,可不知怎麼偏生看上我爹,竟然就破了不接客的毒誓。可誰知道,我爹在北疆早有了夫人,他在夷陵一住大半年,他夫人寫信催他回去,我娘說我爹是個怕老婆的,不敢不回,也不敢帶我娘一起走,怕叫他老婆知道,偏我娘那時已懷了我,我爹便留了一筆銀子下來,叫我娘耐心等些時日,待他哄的夫人點頭便來接我們母子。我爹又說他老婆只給他生了五個閨女,沒個兒子,叫穩婆來看過我娘肚子,都說懷的是男孩兒,他一高興,便將隨身佩刀留下,又留了一本刀法給我娘,說是他家祖傳,當作信物。我娘便答應了,安心在梨香院等著,誰知等到她死……也沒見我爹回來。」
憶起身世,千鋒面露慍色,恨恨道:「我爹走前並不曾幫我娘贖身,留的銀子便都讓老鴇子拿走了,我娘生了我後身形走樣兒,再不能跳舞,靠在廚房做活才沒給趕出去,勉強養活我長大,我八歲那年她得病死了,臨終前把我託付給了姐姐。姐姐原是伺候她的丫頭,那時已是花魁,便跟老鴇說,要我在她身邊做了小廝,這才有我一口飯吃。開頭幾年還好些,有姐姐護著,並無人敢為難我,後來姐姐年紀大了,在梨香院裡也就沒那麼風光,漸漸地便有人欺到我們頭上來。為求自保,我便想起我爹留下的東西,照著那書上寫的練起刀法,有人敢來欺負我和姐姐,便跟他們打上一架。起初打不過人家,老被那些龜奴揍得鼻青臉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