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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風怔怔看了許久,不知不覺間天色大亮,懷舟眼睫一眨睜了開來,懷風正看得入神,想閤眼裝睡已是不及,便這般愣愣的與懷舟四目相對,直直望進彼此眼中。
懷舟一張眼便見一雙黑黝黝清泠泠瞳仁一眨不眨盯著自己,目光中有迷惘、困惑、孺慕,另雜了些微驚恐不安,並不見一絲憎恨厭惡,心中忽地便覺喜樂寧定。
他是習武之人,律己頗嚴,素來是睡醒便即起身習練一遍太玄經,這時卻一點兒也不願動彈,只想這般躺在床上與懷風相擁而臥,便是不言不動,亦是千般滿意萬般知足。
懷舟從未見懷風肯這般乖巧安靜偎在他懷中,一時歡喜無限,唯盼時光就此凝住,從此天荒地老便是一生一世。
只可惜天不從人願,不過須臾功夫,便聽咕嚕嚕一聲響鳴,硬是將難得的靜謐溫馨破壞殆盡。
懷風昨兒個一日未進飲食,肚中早空空如也,他先前呆看懷舟,還不覺餓,這時腹鳴如雷,方覺出飢火中燒來。
懷舟一愕之後啞然失笑,「餓了嗎?」
懷風正覺窘然,見他含笑望著自己,更覺難堪,推開懷舟坐起身,嘴硬道:「不餓。」
懷舟見他垂下目光避開自己,一張臉微帶羞惱,彆扭中倒顯出十二分的可愛,不由又是好笑又是無奈。
兩人正相對尷尬,咕嚕嚕又是一聲叫,這回卻不是懷風,乃是懷舟昨晚未曾吃飯,早起時腹中空空,又叫懷風勾起飢火,也是一陣肚鳴。
這聲兒一出,兩人均是一愣,懷舟隨即大笑,「你不餓,我卻餓了,待會兒擺上飯來,陪我吃些可好?」
見懷風一徑往床裡邊蹭,知他仍是怕著自己,心下微微痠疼,卻怕驚著了他,並不去拽,只自行起床梳洗。
他兩人和衣睡了一宿,衣料已皺的不成樣子,懷舟走到門口去開了門吩咐幾句,不一時便有兩個丫頭捧著熱水並衣物進來。
她兩個是陳殊派來服侍安親王的,往日裡都是伺候了懷舟更衣才去,這時才放下東西便聽懷舟道:「不必你們服侍,都下去吧。」
待兩個丫頭行禮告退,又省起什麼,道:「這就擺飯吧,另叫廚房蒸些桂花糕來。」
兩個丫頭答應著去了。
懷舟徑去外室洗漱更衣,待收拾妥當,便將餘下的熱水並衣物端進內室。
懷風外衣皺了不說,內衫也讓汗水浸得微溼,粘膩膩極不舒服,正要更換,但見懷舟立在一旁,便磨磨蹭蹭不肯動作。
懷舟也不惱,放下東西便踱到外間去。
不多時,早膳擺上來,估摸著懷風該當洗漱完了,懷舟方進了內室喚人,目光一轉間,便見懷風一身雪青色長衣,頎然玉立,額前一綹頭髮想是洗臉時掉進水盆裡,這時溼漉漉貼在額上,更襯得肌膚瑩潤如玉。
他兩人分別四五年之久,懷風已自少年長成個青年男子,以前稍顯圓潤的面頰清減些許,輪廓愈發清麗,然五官精緻卻不見女氣,是世間難得一見的秀雅英逸,便是那麼靜靜一站,已然叫人目不能移。
懷舟一向知道這弟弟生得好看,卻仍是看得呆住,眼睛一瞬不瞬,欣賞讚嘆滿足得意不一而足,均自目光中流淌而出毫無遮掩。
他這般肆無忌憚看個不夠,灼熱視線將懷風燙得如坐立不安,一張臉先是浮起淺淺一層紅暈,漸漸加深一重,見懷舟仍是痴痴凝視,不知怎的忽就惱了起來,臉色由紅轉青,又由青轉白。
懷舟眼瞅著他神色陡變,心中暗叫一聲不好,忙收起目光,過來拽他。
「咱們吃飯去。你餓了一日,可要多吃些才好。」
懷風掙了兩下沒能掙脫,到底叫他牽住了手往外走。
外室裡桌上已擺了滿滿一桌點心,包子米粥豆花蒸糕應有盡有,熱氣騰騰香氣四溢,懷風氣歸氣,卻禁不住餓了一天一宿,聞著香氣,登時忘了跟懷舟計較,任憑懷舟按著他肩膀坐下,夾一塊桂花糕到他碗裡。
「這裡廚子手藝比不得咱們府裡,倒是這味桂花糕做得還有些意思,堪與東宮御廚的點心相比,你一向愛吃甜食,這糕容易克化,多吃些也不妨。」
懷舟乃親王之尊,從來只有被人伺候的份兒,幾時伺候過別人,獨獨在懷風面前,事無鉅細均不肯假手他人,好似天經地義該當服侍懷風一般,並不覺有絲毫低賤委屈,唯有一腔心甘情願。
經過昨夜鬧了那麼一場,懷風對他恨意去了幾分,卻仍是不知如何相處,這時也不敢看他,接了那糕低頭便吃,險些將臉都埋進碗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