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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千軍萬馬中過來的,素來鎮定如恆,這時也不免有些著慌,須知皇上將兒子性命交託到自己手上,但凡有個閃失,實難交代,不由緊擰眉頭在房中打轉。
懷風極少見他這般為難,自是想盡辦法為他分憂,思忖一會兒,忽道:「既是沒有信得過的大夫,不如我先帶了他走。我那住處極是清淨,又不打眼,再沒人想得到五皇子藏匿何處,待我治好了這孩子的病,你也尋到了收養之所,我再將他送還回來就是。」
懷舟倏地駐足,「你不是同四師叔一道住著,這般抱個孩子回去,可方便嗎?」
懷風搖頭,「爹爹同大哥已先往揚州去了,叫我隨後趕到,眼下我一人住著,倒不怕什麼。」
這法子自是再好不過的,懷舟眉頭一展,點了點頭,「如此甚好。」
兩人商量畢,眼見時辰不早,懷舟從衣櫃中翻出件家常舊衣包裹住鴻宣,待懷風抱了起來往外走,便要陪著一道出去,叫懷風攔住,道:「我抱了他悄悄從後巷躍出去,再沒人看見的,這才叫隱秘,莫要叫你車馬來送,沒的弄得人盡皆知。」
懷舟這才住了腳,「你路上小心。」
眼看懷風走出兩步,又忽地拽住了他,從袖袋中把那雪參掏出來塞進他懷裡,笑道:「險些忘了這個。」
懷風亦是一笑,「可不是,忙了一晚上竟忙昏了頭,若丟了這個去,可不是白費了這一番功夫。」
又道:「這孩子需有人在旁看護,病沒好之前我便不來了,有甚變故,我自會找人帶信給武城,你記得問他就是。」
說完,抱著鴻宣一閃身上了房頂,越過重重屋脊,消失於夜色之中。
第一二九章
東方將曉之際夜色反倒最為濃重,街上靜悄悄地一個人也沒有,懷風抱著孩子一路疾奔,待回了茶莊安置到自己屋中,發覺鴻宣身上熱度又起,小小孩童想是昏迷中亦覺難受,一陣嗚咽,卻始終雙眼緊閉,貼近了口唇,方能分辨出那嗚咽中夾雜著一聲聲「娘娘,父皇」。
懷風心下一沉,情知這般下去便有驚厥之虞,趕忙找出銀針,脫掉鴻宣衣服,一根根紮了下去,直忙到雞鳴聲起,方見鴻宣攥緊的一雙拳頭鬆了開來,身子亦不似適才那般僵直。
又過片刻,天邊一抹亮色浮現,懷風收了銀針,取被子與孩子蓋好,將鴻宣穿了出宮的內衫鞋襪扔到銅盆中,點起一把火來燒個精光,這才出門去叫了分堂主程元宗進來,吩咐道:「你去成衣鋪裡買幾件孩童衣衫回來,不可太過粗糙,亦不可過於精緻,再尋個手腳麻利會照料孩子的婦人來……」
說到這裡,突地省起鴻宣昏睡中那些囈語被人聽到了可不得了,立時住嘴,轉口道:「罷了,也不必去尋什麼婦人,我自己照看倒還放心些。你只叫廚房做些雞湯,隨時溫在爐上莫要冷了去,我需用時趕緊端來就是。」
程元宗見這屋中一夜之間便多出個男娃娃,詫異非常,遲疑道:「少主,這孩子……」
懷風道:「這是我故人之子,他家中遭難,長輩不得不將他託付於我。」
話到此處便不再說。
程元宗也不是傻子,曉得其中定有緣故,少主既不便言明,自己做屬下的又怎好多問,一疊聲答應著去了,不多時買回幾件衣衫,又送了一碗雞湯並粥飯過來。
懷風折騰一宿,渾忘了肚餓,這時才覺出來,匆匆吃了幾口飯菜,待那雞湯不燙了,扶著鴻宣倚在自己懷中,慢慢喂下,待吃完了湯,又開出一道方子,叫人煎好了藥端來給孩子灌了下去。
這一劑藥比之先前那方子上藥量又多出一些,鴻宣服下後果然便睡得安穩了些,待到了中午,慢慢睜開了眼睛。
懷風便守在一旁,見鴻宣醒了,撫著他額頭,輕輕問道:「身上可還難受嗎?餓不餓,想吃什麼?」
他這時已取下面具,眉目間極是清俊和氣,言語間又關切溫文,鴻宣見是個素未謀面的陌生人,卻也沒驚慌害怕,只是目光中一片疑惑,眨了眨眼,問:「你是誰?我母妃父皇在何處?」
他還是小小孩童,語聲甚是稚嫩,一雙眼睛又大又圓,黑水晶似地直望過來,只看得懷風心下一軟,安慰道:「我是你安王叔的朋友,你父皇母妃有要緊事辦,將你託給我照料。」
才說完這兩句,便見鴻宣眼神突地發直,目光中盡是驚恐之色,尖聲哭叫,「你胡說,我母妃讓人害死了,我父皇呢?我要見父皇!」
一邊叫嚷一邊便要掀開被子下地。
他還在病中,渾身上下虛軟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