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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屋中,哥舒仲離用過藥,又同懷舟說了幾句便即躺下,懷舟在旁看護良久,直到師父昏睡過去方靜靜起身退到外室。
雲澄心一直在外候著,見他出來,問:「師父睡了?」
看一看懷舟臉色,勸道:「你趕路累了,又守了半夜,不妨回去躺躺,這兒有我呢。」
「有勞師兄。」
懷舟此刻只覺頭重腳輕,便也不推辭,出了主屋慢慢向回走,眼看快到自己住處,眼前忽地一陣發黑,站住腳緩了一緩,才又一步一步挪了回去。
他入門甚晚,幾間臨近主屋的房子均已住了師兄,便只剩下谷中緊北邊這把角的一間,哥舒仲離待他猶如親子,卻不肯在這等小事上慣著他,是以他堂堂親王,卻只住了這兩丈方圓小小一間屋子,除卻桌椅床榻之外便只得一隻衣箱,再無別物,清簡樸素得比之王府裡小廝的住處尚且不如。
懷舟身上餘毒未清,清早時便又發起了熱,強撐著沒讓師父看出來,捱到這時渾身上下便似灌了鉛水,沉甸甸混沌沌,連推門都費了好大力氣,邁進屋時反手關了門,正要往床上倒下,忽聽門後傳來一記輕微腳步聲,登時一凜,凝起剩餘氣力,也不回頭,右手一招破風斬向後劈下,「誰?」
他受襲之後比往日更多出十二分警醒,雖現下身上難受,可仍辨出那腳步聲有異,絕非武城那一雙黃羊皮靴子踩出的動靜,谷中幾位師兄均知他脾氣,也不會擅進他屋子,是以這一劈之下用盡全力,便聽身後輕輕「啊」的一聲,隨即曲池穴上一麻,竟被來人輕輕巧巧一招間卸去了掌力。
懷舟一驚,欲再發第二招,右臂卻已被牢牢扶住,便聽來人道:「別運內力,小心毒氣攻心。」
懷舟左手已然成爪,招式使到一半倏然停住,慢慢回身,只見懷風一隻手已搭在他腕脈之上,目光中滿是擔憂。
兩人自江上一別已過去五個多月,這段時日中,懷舟無數次回憶起那一跳時的情形,每每念及便是痛徹心扉怒火中燒,只想抓到懷風后狠狠痛揍一頓,這時人在跟前,見他蹙著眉頭為自己把脈,一腔怒火登時凝住。
「你怎麼知道我中了毒?」
「武城說的。」
懷風細診脈搏,眉頭越皺越緊,幾要打個結出來,「他方才來求我給你解毒。」
懷舟眼神一凝,輕輕道:「他若是不與你說,你也不會來見我。」
懷風一愕抬頭,張了張口,卻不知說些什麼。
他這副樣子便如預設一般,懷舟氣本已消了幾分,這時怒火陡然又起,隨之相伴的又有幾分悲哀幾分無奈,默然站立少頃,將手臂抽了出來,「出去。」
懷風呆住,怔愣愣看著懷舟好一會兒,低低道:「你身上這毒很是霸道,耽擱久了再難拔除……」
不容他說完,懷舟已背轉了身,搖搖晃晃往床邊走,竟是看也不看懷風一眼。
他這時面色越發青了起來,額上一層虛汗,懷風看出不對,急忙上前去扶,「哥哥……」
懷舟聽見這一聲叫,胸口便是一痛,心道:你若永遠只當我是兄長,倒真不如不見的好。
他素來堅忍,此刻重傷之下又兼傷心難過,驀地裡心灰意冷,只覺活著殊無歡愉,眼見懷風過來攙扶,登時濁氣上湧,一把甩開懷風手臂。
他這一下用力過度,腦中一陣眩暈,身子一歪,軟軟倒了下去,落地之前,只覺跌在一具溫熱的身子之上,就此人事不知。
再張眼時,天色已然黑了,屋外颳著北風,一點風自門窗縫隙處透進來,桌上紅燭便跟著搖了幾搖。
懷舟才醒,神志尚自混沌,又待了片刻,眼前景物漸漸清楚起來,只見身上蓋了一床厚被,四角掖得嚴嚴實實,微一側頭,看清身旁躺了一人,合衣睡著,似是倦極而眠,寒冷夜中竟不曾蓋甚東西,被凍得蜷成一團,緊緊貼在自己身側,長睫在眼周投下一層陰影。
懷舟一瞬不瞬看著這共枕之人,似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燭光搖曳中,竟分不清是真實亦或幻境。
這時外面風聲又響了些,吹得窗紙嘩嘩作響,身側人夢中似也覺冷,瑟縮一下後往懷舟身側靠得更緊了些。
須臾怔忡後,懷舟已然回神,掀起半邊被子便要往懷風身上蓋落。
他受傷之下渾身乏力,動作便不似往日輕柔,這一下動靜大了些,驚得懷風眼睫一顫,霍地張眼坐起,見懷舟黑幽幽一雙瞳仁靜靜望著自己,不由得脫口而出,「謝天謝地,你可醒了。」
語聲輕顫,後怕之餘,乃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