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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並沒有想到死亡,因為他這一輩子闖過的風險太多了,在這種風風雨雨的經歷之後,雖然沒有彩虹,但卻生出來蘑菇,這是對人生無比自信的蘑菇。可是,一輛巨大的嚇人的卡車輕易地抹殺了他的自信。
他聽到一聲巨響,看到了家鄉的小河、小學校、怒罵他的中學老師、大學課堂、無數的屈辱帶來的無數的金錢後所擁有的巨大權力,最後,是陳婉芬的那張臉和白皙的身體。據說,人在臨死前,會在幾十分之一秒裡,回顧整個人生,馬清水現在做的就是這些。而對面那龐大的卡車卻安然無恙,它太大了,結實得像塊巨石,馬清水的“廣本”我們只好形容為一個小小的雞蛋。
另一個場面更激烈一些,也許要說激烈得多。
一個女人踽踽獨行,但不是因為寂寞,也沒有那麼多多愁善感的心思,更沒有失去所愛的人的那種痛苦,她不過是單位有些事回家晚了。她要經過梅蘭英被害的現場,不是穿過,而是從東面經過。不過,這裡比公園裡更僻靜,周圍沒有什麼住宅,只有一家工廠和被拆遷還沒來得及蓋樓的空地,又髒又亂,連叫花子都不在這裡過夜。她也知道這裡發生過命案,但她不怕,而且她還認為罪犯不可能在幾乎同一地點再次作案。“除非是個傻瓜。”她想。
儘管如此,她還是張望了一下公園,她看到那裡的路燈在閃爍著,納涼的人們已經回家,蚊蟲在飛舞著,重新佔據了它們的領地。高大的樹木在黑夜的背景中堆積起來,擋住了她的目光。她心裡不知怎麼感到一陣懼怕,就像有股涼氣透過了她的脊樑,在那裡似乎有什麼不同尋常的東西在動。她本能地想回頭看看,但一道風迎頭劈下,她暈眩著,倒在地下,就在那一刻,她做了最大的努力,不讓自己失去意識,但這次擊打是很有些分量的,她沒挺過去。
她做夢也沒想到的是她是幸運的,其實,她只要仔細回顧一下自己的經歷就知道很少有人像她這麼有福氣。從相反的方面說,這個打她的人的運氣就此了結了。
因為那個懷抱深仇大恨的人和他們只隔著幾棵樹,儘管這是個沒有月光的夜晚,這邊的路燈也壞了,沒有紅外線望遠鏡,這裡就是漆黑一片,但人是有五官的,據說,在吸收反應外界資訊時,人的聽覺在感覺中位居第二。他聽到了聲響,古怪的沉悶聲,好像還聽到人的聲音,很微弱,比那怪異的聲音還要小。八年的經驗在提醒著他,這是非同尋常的聲音,儘管猜不出是什麼聲音。
他迅速行動了,可他也沒想到,距離竟是這麼短,短得讓他沒來得及拔出腰間的匕首。
這是個蒙著臉的人,個子和他差不多高,但要瘦削一些,背微駝,讓他有了肉搏的信心。他掃了一眼對方的腳下,一個白色的人影躺在那裡,他知道可能是受害人,但就是這一看,他失去了時機,對方一拳就將他打得眼冒金星,後來他知道那不是拳頭,而是個木槌。他咬住牙,抓住了對方的肩膀,想用摔跤的技巧,但讓他沒想到的是對方異常有力氣,他心裡驚呼不好,就已經被對方摔倒在地了。他還在掙扎,但對方摁住了他的雙手,他感覺到對方戴的手套,居然掙脫不開,情況越來越不好,他只有用盡渾身氣力和對方搏鬥。他用腳蹬著地,灰塵都揚了起來,可是對方騰出了手,扼住了他的喉嚨。他拼命用手拉著那雙鐵腕,把腕子上的手套都拽破了,但對方也知道這是性命攸關的動作,一點兒也不放鬆。他用手指甲劃傷對方手腕和手背的面板,可那雙手動也不動,只是不斷地收緊著,他覺得氣息不暢,漸漸地身體也在失去力量,甚至連蹬腿都停止了。“完了!”他的腦子裡閃電般地亮了一下。
忽然有個聲音讓他的心都震動了,他感覺到扼著他咽喉的手有十分之一秒的鬆動。那個聲音很清晰,就一個字:“誰?”緊接著他聽到了快步行走的腳步聲,但他被扼得幾乎失去知覺,加上又是躺在地上,所以他沒看見一個人影衝過來。說來也巧,這人就是那個梅蘭英案的目擊證人——花匠。雖然死了人了,而且還是兇殺案,把他嚇得魂飛魄散,可他對花異常地喜愛,簡直像得了強迫症一樣,他忍不住又來看那片小小的實驗田花圃。他聽到了聲響,比復仇者聽到的要響得多,就跑了過來。
人的求生本能是如此強烈,而且在那瞬間人不僅在肉體上能做出驚人之舉,力量可以變得比平常大若干倍,而且智商也會變高。復仇者肉體上的驚人之舉沒有出現,但其高智商卻讓他大喊道:“這小子是壞人!”
巧的是,這時月亮出來了,大半個已經足夠,花匠看到騎在另一個人身上的人戴著面罩,就明白了。他衝上去抓住那人的雙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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