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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花哪敢讓她下來,連忙說:“娘娘,您的傷還沒徹底痊癒,還是躺在床上養傷要緊,天漸漸熱起來了,這樣好的日頭,娘娘還怕看不到嗎?往後有的是日子看呢!”
宮正局的那些日子是沈嘉玥的一場惡夢,她不願再回到夢裡,可她不願有什麼用,只要旁人想讓她迴夢裡,她又有什麼法子,她不能反抗,不能拒絕,只能承受著。她心裡明白,她的傷漸漸好了,皇上的旨意也要來了,她又要回到那個可怕的夢裡去了。突然很害怕,很害怕,不知該怎麼辦,一滴清淚無聲的落下來,緩緩問:“本宮還有以後嗎?”
如花急步過去,坐在她身邊,安撫道:“娘娘,別難過啊,娘娘怎麼會沒有以後呢!”又自打嘴巴,“都是奴婢不好,惹娘娘傷心,都是奴婢不好,奴婢胡說的,娘娘別難過,奴婢錯了,奴婢再不會說了!”
沈嘉玥見她著急樣,破涕而笑,“你呀!還不快扶我下床,服侍我穿衣,我出去走走。”
如花怕她再難過,只好依了她,應允,“是,娘娘。”
如花慢慢扶著沈嘉玥下床,為她穿戴,一件淡藍荷花百褶裙,正要為她梳妝,卻被沈嘉玥攔住說道:“我並不出舒蘭宮,只在宮裡走走,不必梳妝了。”
如花一直以為沈嘉玥要出舒蘭宮去外頭走走,她才會攔著的。外頭傳言紛紛,傳什麼都有,她們怕沈嘉玥聽後傷心,不利於養傷,故而她們三人都在舒蘭宮裡壓制下來,激近的手段讓舒蘭宮半點傳言都無,現下聽得她不出舒蘭宮,遂安下心來,款款道:“是,娘娘素顏也很美。”
沈嘉玥脫口而出一句,“可他偏偏不喜歡。”待說出口,才覺失言,暗自悔恨。
如花深知她心事,看似無意卻是有心,“娘娘從前說過一句‘夫以美色侍人者,色衰則愛馳,愛馳則恩絕。’奴婢們可記著呢,反倒娘娘自個兒忘了!”
沈嘉玥一改臉上陰鬱之色,笑道:“好啊,你倒笑話起我來了,好端端提這話是不是想著讓本宮為你指一門親事啊?”頓一頓嘆道:“如花,你和如梅一起在我身邊也有很多年了,有沒有想過以後?宮女二十五歲可以出宮的,我不想耽擱你們,你們二十五歲出宮嫁人去吧,我會讓我哥哥幫你們找個好人家的!”
如花深思一番,下定決心道:“娘娘,既然您提到這事兒,奴婢也說說奴婢的想法吧,奴婢希望留在宮裡,不想出宮,宮外家人都沒了,奴婢也不知去哪裡,在奴婢心裡,娘娘、如梅、如菊姑姑都是奴婢的親人,如菊姑姑已經打算不再出宮了,她只想陪在娘娘身邊,她想入尚宮局做女官,她的心願便是做到尚宮之位。而如梅也想入尚宮局做女官等到二十五歲出宮嫁人,畢竟她的家人還在宮外等她。而奴婢不才,知道自己做不了女官,只想陪著娘娘,娘娘在哪兒,哪兒才有奴婢。”
沈嘉玥未曾想她說出這番話,驚歎之餘,只能笑笑,由著如花扶出殿,隨意走走,邊走邊說:“如梅的心思我是知道的,聽聞她的家人為她訂了一門親,她不想往後在夫家被瞧不起,她才想做女官的。只是沒成想,如菊竟藏了這樣的心願…做到尚宮之位……”
“娘娘,您幫幫她吧!奴婢知道做到尚宮之位很難,可娘娘一定有辦法的,是不是?”
沈嘉玥蹙眉道:“等她考上女官,我再替她想法子。而你卻…我真不知該說你什麼好?唯女子者,自然要嫁給一個合意的男子,來日兒孫滿堂,這才是女子的一生。你懂嗎?”
如花臉色一暗,說:“奴婢懂,可奴婢卻做不到。娘娘過的如此艱難,奴婢明白娘娘要忍受很多很多,上次娘娘說您不是沈府的小姐了,而是宮中的惠妃娘娘了,奴婢便明白了,風光背後卻是無盡的煎熬。嫁給平民更艱難,開門便是七件事,奴婢不想承受這麼多,也沒有娘娘這樣的心志。”索性絕了念頭,“如果娘娘想勸奴婢,那待娘娘的日子好過了,再來勸奴婢吧!”
如此沈嘉玥倒不好再說,只說:“你變了許多,明白了許多,很好。”
杜旭薇和孫若芸一起並肩而來,遠遠見如花扶著沈嘉玥在慢慢行走著,急急過去,二人皆驚,異口同聲道:“姐姐怎的出來了?”
沈嘉玥見她們來,露出一絲笑,“日頭好,一直在裡面也悶得慌,出來走走。”抱怨道:“你們怎的才來?”拉著她們的手,“進去吧,在外面站著閒聊,總也不行。”
杜旭薇溫潤一笑,稱:“我們來瞧你,你竟還抱怨我們遲,真真兒沒良心。”
沈嘉玥手握得更緊,反駁道:“哪兒有啊,莫要冤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