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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無法避免,只不過各自的動機不同罷了。”倫庭玉說,“試想,假如人人淡泊名利,誰又會拿著生命作賭注前往那方荒僻兇險的地域呢。”
餘伯寵感觸頗深地說:“是呀,忘情榮辱的境界總是難以接近。在奔赴沙漠的各路人馬裡,無論如何巧立名目,最終都不免暴露出貪婪無厭的本質。但依我看來,其中也有涅而不淄的特例。”
“哦,還有例外,是什麼人 ?'…'”倫庭玉問。
“不要忘記了,”餘伯寵微笑著,“以您已經擁有的聲望和地位,居然不辭勞苦,親臨險境,恐怕沒有人會懷疑這一片拯救國粹熱心公益的初衷吧。”
“呵呵,承蒙謬獎,不勝慚愧。”倫庭玉笑道,“其實,若非迷戀西域文化,有一份先睹為快的渴望,我真不知道自己還會不會如此賣力。”
卑以自牧的風範越發讓人欽佩,但餘伯寵並非巧言令色之輩,縱使心中敬仰,也不可能當面稱頌不絕。又喝了一杯酒,忽然想起另有話說,正是上船前已醞釀於胸的一番告誡。
“倫先生……有句話說出來也許不大妥當。”他欲言又止,暗自掂量著直言陳述的結果。
“沒關係,有話儘管說。”倫庭玉鼓勵著,卻連打了幾個哈欠,像是疲乏不堪的樣子,於是自嘲似的笑道:“唉,到底是年歲不饒人,天色尚早,我竟有些睏倦了。”
(三)
“怕是連日操勞的原故,倫先生不如早點休息吧。”餘伯寵見狀不便多說,正想提出告辭,卻也猛然感到眼皮澀重,頭腦昏沉。再看倫庭玉,更加大吃一驚,發現他早已失去了雍容自得的氣度,雙目緊閉,口角流涎,一頭歪倒在座位上,金絲眼鏡險些滑落。
“倫先生……”餘伯寵心知有異,試圖伸手攙扶,身體卻沒有半分力氣,想要高聲呼救,嗓音卻已變得嘶啞。紛亂的思緒還來不及集中,就覺得面前一片烏黑,隨即不省人事。
(四)
“聖瑪麗亞號”漸次過了南通、江陰、南京、九江,直奔武昌而去。
一日午後,“聖瑪麗雅號”上汽笛長鳴,同時航速明顯下降了許多。
餘伯寵清楚,那是兩船即將交會的訊號。果然,一條扁平的採砂船緩緩出現在客輪左翼,船上載貨極少,有幾個精赤上身的漢子緊挨船舷佇立,神情專注地凝望著“聖瑪麗雅號”。
餘伯寵的心底冒出一絲不祥的預感,但更吸引他目光的卻是方才跑向船尾的水手。只見那水手取下身上的纜繩,把其中一端牢牢地綁在船舷的欄杆上,無意間挽起袖子,露出手腕上一塊粉紅色的印記。
“櫻花……”餘伯寵疑竇叢生,連忙提醒趙根發。“快過去看看。”
兩人剛剛邁開腳步,卻聽到一句斷喝:“喂,站住……”定睛細看,原來是在船尾巡查的杜昂也發現了水手,正疾聲厲色地逼上前去。水手吃了一驚,側身回望,嘴裡咬著一隻深黃色的油紙包。餘伯寵認清了他的面貌,正是在“媚香樓”裡挾持過自己的“娃娃臉”。
“你最好放棄抵抗,免得自取其辱。”餘伯寵和趙根發先後趕到,和杜昂一起形成了對“娃娃臉”的合圍之勢。
由於嘴裡塞著東西,“娃娃臉”無法講話,但神情頗為冷靜,不慌不忙地掏出一把手槍。餘伯寵等人駭然止步,面面相覷著不知所措。“娃娃臉”並沒有開槍的意思,眼角斜掃江面,看著那條採砂船越發靠近,提起纜繩猛然向外擲去。
兩船之間的距離約有兩三丈遠,“娃娃臉”臂力奇大,竟然一下子將沉重的纜繩拋上了採砂船。採砂船上的幾名漢子早有準備,順手拉直繩子,迅速固定在船舷上。“娃娃臉”沒有絲毫怠慢,縱身越過欄杆,緊緊抓住纜繩,手腳並用滑向採砂船。
餘伯寵等人立刻撲上前去,杜昂搶先跨過欄杆,沿著纜繩向下移動。“娃娃臉”選擇的逃逸路線顯然經過精心策劃,不可能容納太多的人同時追擊。餘伯寵只有站在船舷後屏息觀望,趙根發則在一旁大聲呼喊求援。
相比之下,“娃娃臉”的動作更加快捷,四肢如猿猴一般靈活,轉瞬間即將抵達採砂船。在此緊要關頭,杜昂大吼一聲,僅以雙手握繩,身體奮力蕩起,飛出一腳正中“娃娃臉”的後腰。
這一腳的分量相當沉重,“娃娃臉”負痛不堪,身體搖搖欲墜,險些落入水中,最後只是勉強用一隻手勾住纜繩。杜昂趁勢加快追趕節奏,眼看就要接近目標。但此時對面的採砂船上有人大聲叫喊,一邊衝“娃娃臉”激動地做著手勢。
餘伯寵尋聲望去,認出了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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