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部分(第3/4 頁)
清亡了,我們到哪裡得餉銀去呀?”我們幾個都有同感,林驛丞卻想得開通:“天無絕人之路。綠林強人有句話說得倒好,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怕個什麼?”這麼一說,眾人確實心寬了許多,王品也不再愁眉不展,只是遇見京城來的客人,總免不了一番打問。有誇拳民的,也有罵拳民的,沒個準信,人人心頭都墜著一團烏雲,似有山雨欲來之狀。沒過多少日子,終於印證了王品的猜測,京城果然是出了大亂子,亂子大到連老妖婆都抵擋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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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三娘說:
一場雨,落落停停,竟十來天不晴。我在屋內困頓無聊,便繡繡花打發光景。才繡花瓣的時候,張目來說老妖婆跟好幾國的洋人開戰了,說是誰殺一個洋鬼子賞五十兩,殺一個洋娘們兒四十兩,殺一個洋兔崽子也能得三十兩,夠買一車小米的了。等我繡花繡到花蕊的時候,張目又來說好幾國的洋人佔了京城,老妖婆子嚇尿褲子了,拉著窩囊廢光緒跑走了,跑到什麼地方,誰都不知道,把個京城就這麼拱手讓給洋鬼子了。
我坐不住了,心裡起火,恨不得往京城走一遭,親眼看個明白。林驛丞將我攔下了:“京城現在死人無數,都說義和拳刀槍不入,誰料洋鬼子一個槍子,就從前胸入,後膛出,他們栽地下就嚥氣了。那些黃花閨女和小媳婦更是讓洋鬼子奸的奸,殺的殺。你去,豈不是送死嗎?”聽他一說,我更是急得火燒眉毛。聽張目說當下我的樣子是:一頭亂髮,兩鬢蓬鬆,宛似鍾馗下界;雙眉倒豎,杏眼圓睜,猶如羅漢西來。想跟恩主聯絡,又聯絡不上,如浮雲在空,沒有著落。張目也不十分上心,只顧得跟林驛丞他們幾個加固院牆,以防洋鬼子殺將進來。前幾日,就有一撥洋鬼子經通州城進的北京,我兜裡早備了砒霜,一旦他們進驛站,就先宰他幾個,然後自盡……西廂牆上不知是誰寫有一行草書,翰墨淋漓:殺一個夠本,殺倆賺一個。落款是“死不怕”。有人要塗抹,張目卻不讓,極力護惜著,誰塗抹就跟誰玩命。
我問張目:“可是你的手筆?”張目連忙說不是。我哼了一聲道:“就知道你沒這個膽色。”平時沒有話說,也要過來跟我兜搭幾句的他,這時候反倒顧不上理我了。白日睡,一到夜色深沉,就來了精神,跟林驛丞他們騎在牆頭上放哨。我問他們這是做什麼,張目說:“老妖婆在逃跑的半路上發了旨意,把殺洋人的罪過都推到義和拳的身上,並要剿殺拳民。林驛丞怕拳民跑驛站來避禍,給洋鬼子留下口實,趁機闖進來。”
這訊息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問道:“這麼說,是老妖婆翻臉了?”張目說:“她天生長了一張狗臉,說翻就翻。”現在,在通州城裡的街上,耀武揚威的是那些個洋教士和信洋教的教民了,進鋪子拿了東西不給錢是常有的事,掌櫃的也不敢跟他們爭競。過去義和拳做壇口的寺廟,也叫他們一把火燒了。不管外面多麼熱鬧,林驛丞也仍把我們囚在館驛裡,不許出去;我們一肚子的怒氣沒處發洩,就喝酒,喝了酒就罵街——罵老妖婆自作聰明,因為洋人反對她罷黜光緒,她便跟洋人作對;現在見洋人大兵臨城,尿了,就夾起尾巴逃跑,連江山都不要了。總之,怎麼解恨怎麼罵。一天,張目醉了,我送他回房。他竟摸著我的腮說:“我的好人兒,聽說老妖婆和光緒往山西去了,我倆追上去,殺了他們兩個禍害,另立明君如何?”他這一番話正合我的意,我卻受不了他的輕佻,推了他一個跟頭,就跑走了。那一晚,我的腮滾熱得跟發燒一般,自己摸著都燙得慌,真想恨他張目對我太魯莽,奇怪的是,卻又恨他不起來。唉,終是俗念未斷,不能超脫,我不禁怨自己好沒出息。
轉過天,我羞答答地提起昨日他酒後失德的事,他竟全然不知,矢口否認,看樣子,又不像是使滑頭。我們合計著喬裝改扮混出驛站,去刺殺老妖婆。張目問:“我們這麼做,要是恩主不應呢?”我說:“廢話,若要找得到恩主,你我何必還用得著擅作主張!”我倆雖說是暗自準備,還是叫林驛丞看出了苗頭。這老傢伙是屬貓的,有一點腥氣,他就能聞到。他警告我們:“老實給我待著,外邊還要亂上一陣子呢。”
林驛丞的確沒有說錯,義和拳簡直是腹背受敵,不光洋鬼子要殺他們,就是老妖婆也躲在一個什麼地方發號施令,下旨要滅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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