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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晞不禁莞爾,只覺此位老兄爽直痛快,豪無忸怩之態,讓人恨不得立馬交了他這個朋友。她知道他們兩人必有一番痛飲詳談,翻出年前曬就的山貨,親自下櫥治了幾碟菜餚。
三月春桃花開,人間雙飛燕回,那一個冷冷的冬天,那一地皚皚的冰雪,早在第一棵柳樹發芽時,早在第一場春雨來臨時,漸漸淡出人們的記憶。
安王春居青陽大廟,以綠木為尊,明日就是三月十五女媧娘娘生辰,天子在祭祀前需齋戒禁慾,日裡覷得空閉,帶上兩個宦官,一路疾行到紫月軒,只見園中綠木扶蘇,春意盎然,去年植下的幾株名貴的月季已長出嬌嫩的新葉,有如眾星捧月一般環繞著一株綠色灌木。
整個園子,最名貴的就是當中這株紫袍玉帶了,可是在安王心中,怎比得上那個紫衣女子,只是她最近好象對他越來越淡漠疏離了,安王噙上一抹妥協的笑容:“孤答應你,三月十五帶你出宮拜祭女媧娘娘,只是愛妃也要答應孤,不許再生氣了。”
舒音點點頭,臉卻紅了。安王痴痴地凝望著她薄紗後面若隱若現的容顏,嫣紅的有如花瓣一般,就算是輕嗔薄怒也帶著說不出的韻致,這個孩子生下來,是長得象她呢,還是象自己?吶吶地一笑,撈起一盞清茗送向口邊,喝過這盅茶他就得離開了。
“大王且慢……”舒音驚叫一聲,見軒中眾人都驚詫地看向自己,不由得低下頭來,一頭青絲無風自揚,衣領處露出一截皓白的粉頸:“這盅茶已放置良久,容妾換上一杯吧。”不由分說,已奪過安王手裡的茶盞。
少傾,秋嬋重置熱茶,綠珠端上精緻糕點,安王心情大好,一盅茶喝得一口不剩,連食三塊點心,這才依依不捨地乘攆離去。
夜涼如水,一個苗條的黑影順著假山一側的陰影疾步行走,那黑影護著手中之物,躲躲閃閃行到牆角處,豎耳靜聽,待牆外的侍衛腳步聲遠去後,這才輕飄飄地一躍而過。
那黑影對王宮地形瞭如指掌,專挑僻靜之處疾奔,避開無數明崗暗哨,順著清流一徑行走。
過了石橋,再走過一段石子路,就是太醫院了。
橋上無遮無掩,黑影放慢腳步,如常行走,皓月當空,月光下露出半邊側臉,膚色白膩,鼻樑高挺,原來是舒音身邊的大宮女秋嬋,手中端著一盞滿滿的清茗,這一路行走飛躍,竟是一滴都未濺出。
秋嬋見四個不當值的寺人嘻笑打罵著湧上橋來,當下側身讓路,哪知那四人行到橋中央,一人忽然往秋嬋懷裡撞來,秋嬋哪會被撞到,早側身飄過,未及出聲喝斥,手腕一疼,已不知被何物敲中,白日裡偷樑換柱私藏的茶盞再也握不住,“撲通”一聲,連茶帶盞翻入橋下的水流中。四個寺人乘著秋嬋發楞,早見機溜得不知所蹤。
三月十五,晨,周安王起身後齋戒、沫浴、薰香,著十二章紋的玄衣纁裳,率三公九卿大夫、一後三夫人九嬪,前後儀仗,浩浩蕩蕩,前往女媧宮祭祀神靈與祖先,祈求多子多福多壽。
女媧宮早就張燈結綵,殿正中女媧娘娘座前擺放著全牲、大羹、鉶羹,鼓樂聲中,周安王上前獻上祭酒,正待要致上祀詞,護衛長程康跌入殿內,抖聲報導:“啟稟……大王,各諸候國國君率領親從進入城內,已在趕往女媧宮的路上,城外三十里處還有各國的精兵。”
鼓樂早已停奏,這個訊息,直把女媧宮上至國君,下至宮人,擊得面無人色。各路諸侯未得大王宣召,豪無徵兆地帶領精兵齊集洛邑,是要造反嗎?
來意未明,自行先亂陣腳,實乃兵家大忌,真是一群沒用的廢物!安王冷冷哼了一聲,吩咐宮人帶王后、舒夫人等人去後殿歇息,自己跨上臺階,站在女媧娘娘像前,傲然俯視,倒也威風凜凜。
後殿一個小巧的四合院,院子中央植有兩棵高大的合歡樹,綠蔭華蓋如傘,碧綠的葉片纖細得宛如一根根放大的輕羽,在春風中扇動著怡人的清香,傳說中女媧娘娘用泥土創造了人類,女媧宮的合歡樹自此就成為人世間母愛的象徵。
宮人早已打掃乾淨屋子,王后佔東面的第一間,舒夫人依次佔第二間,其它妃嬪合佔兩間,剛跨入院門,殷嬪受了驚嚇,體力不支暈倒地上,幾個宮人急得只是尖叫,被王后厲聲斥責後才省悟過來,把殷嬪半攙半拖進屋子,已有宦官去請王太醫前來施救。
李太醫作為紫月軒常侍,自是跟隨舒夫人左右,他今日早得安王嚴旨,要寸步不離舒夫人左右。舒音剛剛坐下,王后宮裡的大宮女彤露紅著雙眼,說王后腹痛難忍,嘔吐哭泣,一迭聲催李太醫隨她去隔壁為王后診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