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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人,行昭探過身子。小手覆在大手上,一切盡無言。
整個夜裡,一個正院的人都沒閤眼,供桌上裹銀雕福紋燭臺盛著的燭蠟一滴接著一滴地順著留下來,卻在半道上凝固了,像極了一滴又一滴的眼淚,又像一顆連著一顆的珍珠。
辰時初起,九井衚衕裡響起了打更聲,行昭睜大了雙眼,直直看著東邊有一團暖陽從山坳處一點一點地蹦出來。天際處蒙上的那層灰迅速席捲而去。
行昭深吸一口氣兒,心莫名地平靜下來。轉頭看了看蓮玉紅著一雙眼顫巍巍地立在身後,蓮蓉半眯著眼睛靠在柱上。又看了看眼前的大夫人,養尊處優這麼多的臨安候夫人難得這樣身心俱疲,手裡已經拿不住狼毫筆了,寫成的佛經卷了三卷,臉色已經變得差極了。
“娘。您好歹去歇歇吧。。。”
行昭的話還沒落地,外頭就有一陣吵吵嚷嚷的聲音,行昭趕忙起身趿鞋,就看到白總管撩簾子進來,身後跟著精神極差的賀琰。
大夫人趕忙迎上去,邊接過賀琰手裡頭的大氅。邊一句話跟著一句話急急問道:“皇上怎麼說?你說得可仔細?這也不單單是哥哥的責任,韃子來得又急又猛,哥哥如今生死都還不知道。皇上不會有怪責吧?皇上下令增派援軍了沒有?”
賀琰嘴角抿得更緊了,冷冷橫了一眼刀過去。大夫人嚇得一怔,手裡拿著大氅,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行昭嘆了口氣兒,雙手捧了盞參茶奉上前去。微不可見地擋在大夫人前面,笑著說:“爹也一夜沒睡。您喝口參茶提提精神吧,母親和阿嫵候了您一夜,既牽掛舅舅,也牽掛您。”又遞了個眼神,蓮玉會意趕緊斂首接過大夫人手裡頭的大氅掛了起來。
賀琰接過茶抿了口,眼神卻帶了些深思落在了小女兒的身上,昨夜圍魏救趙,直搗黃龍再加個敢想敢說,幾句話就改變了他原來的想法。一套手筆下來不像是個七八歲女童能有的眼界,說的話行的事,帶的是誰的影子?是他賀琰的影子!
長子不爭氣,好歹幼女還能排憂解難。
賀琰四處看了看,話沒到正題上,卻說:“景哥兒還沒來?”
大夫人心裡急得像百萬只螞蟻在撓,卻不敢不回話:“昨夜裡白總管將人直接帶到正院,景哥兒住在觀止院,正院裡的人又在各司其職,一時間還沒想起來要去叫他。”
賀琰幾個大步一跨,就落座在了正座,揮了揮袖子,冷聲吩咐:“去把景哥兒叫過來!”
行昭心落了下來,賀琰沉得住氣是真的,可在這種事上沉住氣可沒有誰讚賞。要知道方祈不僅僅是鎮守一方的大員,更是他的小舅子,這時候忽略掉正頭夫人的喜怒,還能拖延時間,說明皇帝的處置,讓賀琰很滿意,至少對局勢是有利的。
大夫人忐忑不安地坐在右邊兒,時不時覷覷賀琰的神情,再吞嚥下想問的話兒。行昭端了個小杌挨著大夫人坐,低眉順目。
賀琰看著幼女,腦海中浮現出皇帝帶著幾分前所未有的神情,和他獨身在儀元殿裡,探討西北戰事,問詢他的建議,連是派誰去督軍更合適?要不要再派人去接應方祈?這些話都同他一個文官來說。
又想起皇帝整夜未眠,披著睡袍還想得起派人去鳳儀殿送去三兩才貢上的普洱茶。。。
皇帝沒有換下方祈的意願,甚至在這個時刻還想得起去安撫方皇后!
這是一個訊號!應邑說,皇帝已經厭棄了方皇后,純粹是無稽之談!
賀琰在想事情,行昭腦袋卻是一片放空,不多時就有一個還披著素絹練功服,腳上提了雙滿是灰塵的馬靴的少年郎大汗淋漓地跑進來,嘴裡直喚著:“父親!平西關破了?您怎麼不早點給我說啊!”
“嚷嚷什麼!”賀琰看見長子,便心頭冒火,隨手指了下頭的凳子,吩咐:“坐吧!”
行景哪裡坐得住,剛挨著凳子,就面容十分焦慮地望著賀琰,又問:“西北到定京快馬加鞭也只用一夜的功夫,怎麼這個時候前方的新戰報還沒傳回來!”
賀琰一蹙眉,見兩人都急,三言兩語說了:“皇上十分關心西北戰況,方將軍和信中候都在那支三千兵馬裡,皇上下令讓梁平恭整合軍隊,誓死保衛蒼南縣。蓉城渝州加緊時間,整合兵馬,由老將秦伯齡帶領,往西北深處殺入,接應方將軍和信中候。”
賀琰的話一落,大夫人雙手合十,仰面朝天,口吻裡有無限感恩:“阿彌陀佛!聖上還願意接應哥哥!哥哥你一定要堅持住啊!”
行景心裡經過大起大落,瞬時癱軟在凳子上,手撫了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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