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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程靜漪還在換衣服。聽傭人來和她報告梅孟賢先生和夫人、小姐到,她忙將珍珠耳環掛在耳垂上,吩咐說上茶、告訴梅先生我馬上下來,順手抓緊時間將唇膏塗在唇上——她抿了下唇,香膏滋潤著唇,雪白的面孔頓時生動起來。她眨眨眼,輕輕拍了一點胭脂在頰上,揉了揉、又捏了下……晃晃頭,兩顆珍珠耳墜甩起來,敲著腮。
這妝容,應該很看得過去了。
她換了晚裝鞋出了房間,走了兩步,才意識到自己沒戴眼鏡,想了想,並沒有回去取。她從樓上下來,一路上檢視著公館內的陳設,梔子花香忽濃忽淡,沁人心脾,讓她的心情莫名的好了很多……她在樓上先往下看了一眼。
公館內小巧的客廳在樓梯正下方,此時沙發上已經坐了四個人——年長的長袍馬褂者是梅孟賢;旁邊坐著的那位穿著旗袍圍著皮草的中年貴婦應該是他的夫人,也就是洋裝女子梅豔春的母親;除去梅豔春,剩下的一位就是有過兩面之緣的梅季康了。
這梅季康,深灰色的燕尾禮服,溫莎結打的端正,人也落落大方。他似是無意當中抬起頭來,便看到了站在樓梯上的她,於是他微笑著站起來,順便的向兄嫂示意。
程靜漪也忙微笑點頭,款款移步下樓梯來。
梅夫人一抬頭望見靜漪,便低聲對丈夫說:“春兒整日說凱瑟琳是大美人,我只道是普通的美。不想原來是這樣的。”
她聲音是極低的,偏偏小梅聽到,笑著說:“我說的沒錯?”
“這回是沒錯。你們這代女孩子啊,知道什麼是美人 ?'…'稍懂得一點穿衣的摩登小姐們都是美人……”梅夫人說著,看了眼目不轉睛的望著程靜漪的小叔子梅季康。
梅孟賢則笑而不語。
幾個人裡數小梅年紀輕,又最是活潑,早就贊出了聲。
靜漪下來,連連輕聲說抱歉。
第一章 最近最遠的人 (四十七)
她的聲音極柔婉,聽在人耳中十分熨帖。別說是誠心道歉,便是敷衍,也敷衍的人極舒服。於是這四位,從梅孟賢往下,都笑著也連連說沒關係,是我們早到了。
梅夫人坐下後說:“都是春兒,硬要我們早些到。季康說密斯程這裡是西洋規矩,不興宴會提前來,要晚一些時候到才合適。可我們禁不住春兒催促,也想早些過來看看密斯程。”
“您不必客氣。”靜漪笑著說。
“密斯程也別跟我們客氣。平日裡你多擔待我們家這個不懂事的孩子,總也沒有機會當面道謝。今天客人多,你也不用特別招呼我們。”梅夫人微笑。
靜漪點頭。梅夫人和她的丈夫不太一樣。梅孟賢是船運大亨。上海灘的這種大亨不少,也大都脫不了江湖氣,儘管梅孟賢已經是第二代,不算是碼頭上打天下的人了,舉手投足仍不免青幫味道。梅夫人卻是地道知書識禮的閨秀味道。
這時小梅看了叔叔一眼,笑問:“叔叔,你不是有問題問凱瑟琳嗎?”
梅季康正坐在一邊不吭聲,見侄女促狹的笑著,便說:“我哪裡有什麼問題要問?”
“是啊,你是見了凱瑟琳,就什麼問題都沒有了。”小梅笑道。
“你這個憨丫頭。”梅夫人皺著眉,嗔怪的看著女兒。
門鈴響了。
還沒有人來通報,來客已經走進來了,爽朗的高聲笑道:“靜漪,怎麼樣,我可沒遲到?”
是逄敦煌。
靜漪站起來,笑著打量他——他今日換了長袍,極是正式,手裡還拿著一小束花,也是梔子花——她走過去,將花接過來說謝謝。
逄敦煌眉眼間滿滿的都是笑意。梔子花的香氣氤氳繚繞,讓他從笑容到整個人都開始溫和起來。
靜漪要給他介紹梅孟賢一行。梅孟賢卻笑著解釋,他們早就見過面。
“逄將軍去年帶兵在崇明附近駐紮,跟我的部屬多有接洽,就那麼認識了。”梅孟賢當下親自給逄敦煌介紹家人。靜漪站在旁邊,見敦煌穩重溫和的同梅家諸位寒暄。她沒想到逄敦煌這個一身匪氣的男人,也有肯這樣循規蹈矩的一日……當然她也沒有錯過敦煌與小梅四目相對的一刻,小梅那緋紅的面頰,和眼中閃耀的星光……她不禁莞爾。
又有客人到了,逄敦煌自告奮勇的說幫靜漪照顧客人,隨後便真的擔負起了這個責任。
剛剛過七點,程公館門外開始車來車往,客人們很快便到齊了。
靜漪周、旋於客人之間,忙碌而快活。
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