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部分(第2/4 頁)
這一月挨刀子似的捱了不止一回。當時當刻,一種悲愴之感油然而生:我整個人就和我這麼多年過的日子一樣,被抽掉了脊骨般軟趴趴地攤了下來,急需一隻蜣螂來推。
接下來我可以做的事情就有很多,當然不包括去王府井買衣服。我先去縣大牢探監,見到了個已經完全不成人形的羅褲衩。這年頭提審犯人,二話沒有,上來就先暴打一頓。這叫“收骨頭”,行的是“敲山震虎”之意。收完了再和犯人侃侃而談“皇恩浩蕩”,對比在前,他比較容易茅塞頓開。
“悔嗎?”我問他。
“有甚麼悔的。我這身糙皮厚肉,挨頓打舒坦得很。”
“你這樣貿貿然一大群人突然上門,小王爺為了避嫌,本不想殺你的都要殺了。你應該上書朝廷,表明自己是先忠皇上,再忠王爺。然後稍假言辭,讓皇上覺得是小王爺感召了你們,自然這事就成了。摺子我已替你擬好了,你過目後若覺妥當,便請簽名畫押。我也好早日遣人呈於皇上。”小王爺好面子,愛逞強,順毛捋透他的脾性,方是險中求勝之道。
褲衩聞言恍然大悟,連連點頭,“我這一輩子就識得‘羅褲衩’這三個字,還是我那愛拽文弄墨的弟弟非要我識的。過目什麼的就免了,既然是你寫的,我將一百個心安在這裡。”
眼見他咬破手指即要落印,我出手攔住了他,問道,“你全不怕這是認罪書嗎?”
褲衩仰天大笑幾聲,隨後毫不猶豫地按下了。
4
上述的話我都儘量往抽象裡說。倪珂從未和我提及他失蹤月餘的遭遇,我也不敢問。這世上的事情大多乖蹇得很,朦朦朧朧時看上去很美,一旦清晰了,楞誰面子上都不好看。
“你穿成這樣,看來是要與我‘榮辱與共’了?”倪珂淡淡瞥了我一眼,“我說的話,你倒一直放在心上。”
“可不是,‘沒齒難忘’嘛。”我仰起頭傻笑著裝蒜,試探地問,“不知小王爺打算怎麼處置他們?”
“算了,暫且留下他們。你連當今聖上都搬了出來,難道要我抗旨不尊麼。”出人意料的,小王爺沒打算繼續送他們去勞改,他用扇子輕輕挑起我的下巴,忽然笑了。那個笑容在暮色下看來從沒有過的美,從沒有過的溫柔,同時又飽含一種難以言喻的從沒有過的悲涼。笑成這樣的倪珂我早一點看見,興許會對他一見鍾情。
“我看小姐一臉貴氣,生得也有幾分姿色,倒不如留於府內作個侍妾,可遠比浪跡江湖四海為家要好些……”他俯下身子捱得我很近,近到幾乎肌膚相親,凝眸注視我的眼睛,“你可願此生都留在我的身邊?”
這話半真半假,聽上去就有點像求愛了。正當我要作答,一個丫鬟火燒火燎地跑了過來,連聲的叫喊將我從蔥蘢一片的翡綠眼眸裡徹底喚醒,“殿下,季少俠醒了。”
第 15 章
十五
1
倚著病榻,他看著還挺虛弱,眼神也沒了以往的犀利。臉蛋白得像煮熟了的山藥,眼眸是一片不生水華的湖,配在一起天清水秀,格外鮮豔。以前我覺得季米很漂亮,今日一看,簡直漂亮極了。
我坐向季米身邊,百感交集,舌頭打結,鼻子捱了一拳似的泛酸。忽然他伸出手指輕擦了我的嘴唇,低眉看了看指間染上的一點胭脂,抬頭問我,這是什麼?
我心下一涼,知道季米醒了我拔腿便跑,順路回房脫下了戲裝。也許是跑得觥飯不及壺飧,沒卸乾淨的脂粉落下了把柄。戀人同志不在身邊就紅杏出牆,可是該閹的忌諱。天可憐見,這二十餘日我守身如玉,甚至完全沒有對著街角旮旯裡賣豆腐的寡婦想入非非——專業的說,那叫“意淫”,是一種萬不得已下畫餅充飢的行為。我正盤算要不要和他解釋這是番茄醬,季米倒完全不在意地繼續問了話,“我睡很久了嗎?這段日子到底發生了些什麼?”
“眼下把身體養好方是正經,別的什麼等你痊癒了再說。”
他伸出手拉了拉我的衣襟,“要聽。”
“這話可長。”笑笑,將他昏迷這些日子所發生的事情全告訴了他。當然當吟那段兒我給掐了,怕他聽了會亢奮過頭,立馬跳下床來和我搏命。我從小戴、柏遠將軍一直講到了褲衩,對小戴我愛莫能助,對柏遠將軍我難辭其咎,對褲衩更是至今心有餘悸。這些還都得感謝我的珂表哥一直對“辣手摧花”抱有一種“花開堪折直須折”的積極心態。最後我向他講起了我的一個夢境。挺乾淨的一個夢被做得分外情''色。海邊,沒有穿著三點式肚兜的豆蔻少女,只有一片椰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