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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有悖主犯上者,定當嚴懲不貸!”眾人驚異於這個羸弱少年的豁達大度和冷靜自若,更驚異於這個羸弱少年的鑿鑿言辭竟讓自己篤信不疑。倪珂看見那些人放下了手裡的器物,各自歸位,而玉王府復回一片桐綠蕊粉,鸞唱鶯吟。
韶光過隙,十四崢嶸。早過了少年的年紀,也早沒了少年的心境。抬起眼睛細細度視身前的每一張臉,那些他八歲一力承擔於滔天鉅變的人,那些他十二歲酌水相灌於彌月不雨的人,那些輦馬赫奕高官厚爵的人,那些金銀充棟嬌妻美妾的人,他們全都埋頭向地,不敢覷視彼此,更不敢直視自己。良久的闔寂僵持,他聽見其中一人開口說,請小王爺莫要讓屬下為難。
原不過打水竹籃,一場泡影。
“明白了……”倪珂慢慢撐地起身,如個少年般輕捷而釋然地笑了,“……終於明白了……”
衣襟上點點血跡豔若紅梅,踏過長滿青幽苔蘚的長階。白頭少年人,一袂飄之而去的輕削背影。
第 54 章 一鞭聽馬嘶,長恨桃葉渡(下)
五十四
一鞭聽馬嘶,長恨桃葉渡(下)
1
合著這世上的因緣際會從來乖蹇,那廂父子剛交忿於鳥盡弓藏,這廂父子即反目於人心難測。太子費鐸如何會被廢去太子之位,是妖后的枕邊扇風,還是奸臣的堂上進讒,一時眾說紛紜,莫衷一是。有人說問題出於剛剛誕生的小皇子。皇帝宴請群臣之日,招進宮來的一個雜耍藝人獻上了一隻會說話的八哥兒,那八哥兒極通人性,拜過費帝沁姬,說出了“小皇子洪福齊天”這樣的吉祥話後,忽然鼓翅飛至費鐸身前,張口喚了幾聲“囚牛臨天,萬歲,萬萬歲”。費鐸面色驟變,豁然跪地。費帝更是雷霆震怒,當即將那雜耍藝人推出斬首。謠言穿街越巷,只道正是這聲“萬歲”在父子二人間裂出了嫌隙。
冰凍三尺豈因一日之寒。費帝龍體稍略康健之後,對費鐸監國期間所行之決斷細作了考量,埋匪禍於隴西、挑兵亂於漠北、無論黃髮垂髫人皆能誦《伏罪疏》,件件樁樁,無一稱己心意。查處了貪匿庫銀的工部尚書,索性一究到底,復又徹查了宮婢藏毒投井一事——偏生當日費鐸打算嫁禍給倪珂的這個甄妮自小差事於太子宮中,從未離之半步。遂應了一聲“害人自害”。一日費帝問他,珂侄兒於深山古寺謄經禮佛為朕祈福之時,你在作甚麼?
兒臣在替父皇打理朝政。
朕看你是想坐這張龍椅了。費帝似笑非笑地說。
伴君伴虎,縱是親生父親也是一劃的道理。
費鐸惱得是自己的父皇偏生就信那倪氏父子所言,重疾一場造成了他目障耳聾,辨不出忠奸。殊不知隔牆有耳,抱怨之詞難免上達天聽。實則費帝到底念及骨肉之情,將太子貶出京師至多算一個小懲大誡。給他一畦地,給他一把鋤,好叫他體味一番民間疾苦,戒除自身的剛愎自用與好大喜功。不料費鐸終究耐不住性子,竟想效仿唐太宗逼父禪位。既無兵權,又失民心。起兵不過二十日,便卸甲棄槍,落敗而逃。因太子妃陸葵兒與少林頗有淵源,兵敗的太子與殘部一路蹌踉,遁跡於少室山中。
太子的失信失德使他的際遇未能換來一掬同情之淚,人們反將更多的嘆惋寄給了一代名妓陸葵兒。夷光顰黛沉江,息媯血濺桃花,自古紅顏多薄命。揚州紅藥化為宮廷蒲柳,不知一縷芳魂終將歸往何處。
但聽得劍神一聲崩山之令,竟召集一班武林人士齊往嵩山,相助少林共拒朝廷。江湖男兒,行的是萍蹤俠影,揣的是烈焰豪情。他們只曉得,數十年不理江湖事的躍馬山莊莊主,頭一回發號施令於武林,不賣這個面子便是不對。“義”字擺心間,是疾風彰勁草的“義”無反顧,是逆水行快舟的“義”薄雲天。誰還去想螳臂當車的歸宿是亂葬崗,還是斷頭臺。
自然也有人說,拋頭灑血,只為見一眼傾國傾城的陸葵兒。
許是一聲笑言。
“卻不知劍神與太子有何淵源?”眾人聚義酒肆,正說著太子之事,卻聽見一個少年開口相問。
仔細打量說話的少年,只見其兩道直眉斜入鬢,一雙朗目嶄若星;直鼻翹唇滿面頑劣春風,挎劍環佩一身英姿銳氣,實是人見人羨的好模樣。有一漢子衝他抬手抱拳,一聲洪鐘,敢問少俠,高姓大名?
“簡森。”少年眼波一漾,唇線斜飛,一字一字吐出口中,璫琅帶力。
“……殿……殿下?!”
“莫不是靈王……簡森?”
“我等皆知殿下瓊樹之姿人間少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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