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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德海冷眼瞧著,命人提了桶鹽水潑在程瑞之背上,待他醒了又一路把他拖到嘉善堂,徹底軟禁起來。
三日後午時三刻,包括三品巡城御史蔣雲州,刑部四品中郎將彭會京在內等共計一十三人,以犯上作亂結黨營私的罪名被殷槐下令於菜市口斬首。其時程瑞之剛從昏迷中醒來不久,手一抖碰翻了宮女手中的藥碗,掙扎著想要起身,卻在小宮女的尖叫聲中從床上摔了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 快完結了(。
☆、章十三·生年不滿百
程瑞之只覺得腦子裡嗡嗡直響,眼前也五顏六色的像是開了染鋪,小宮女的尖叫聲驚動了守在院內的藍衣侍衛,見是程瑞之從床上滾了下來便又七手八腳的將他抬上床去。程瑞之覺得他們就像是抬著一具死氣沉沉的屍體,腰背部的傷口在這一上一下間復又裂開,滲在披著的中衣上像是開在皚皚白雪間的嶙峋紅梅,小宮女看著他背上的血跡都替他覺得疼得慌,連忙跑出去找人去叫太醫了。
程瑞之昏昏沉沉地趴臥在床上,胸口發悶,喘不過氣來,像是條瀕死的魚,大張著嘴不由自主地喘息著求生。他覺得自己彷彿回到了昔年的回春殿,小石桌旁圍著三個冰涼的石凳,初夏微暖的天氣裡韓維在石桌上擺上棋盤,與殷玦分坐兩邊黑白對弈,程瑞之坐在餘下的一個凳子上歪著頭看他們互相落子,甚覺無趣,隨手摺了一截樹枝在院中舞劍,半晌後聽到殷玦叫道:“瑞哥兒,你休息一會兒再練,我看你看的眼都要花了。”
程瑞之笑嘻嘻地丟了樹枝過來,順手撈過韓維的茶盞一口氣連喝了三杯上好的西湖龍井,才抹了抹嘴去瞧桌上的黑白局,又對殷玦道:“我看是你棋藝不精——”
“維哥兒讓了我三子。”殷玦洋洋得意,“遲早我要練得讓維哥兒求著我讓他三子。”
程瑞之大笑,笑夠了在石桌與樹木晃動交疊出的陰影裡去看韓維的臉,鬼使神差地伸手夠上他微彎的眉,韓維一閃身躲開,彎腰去撿方才碰落在地上的一枚白子,上等琉璃石燒製出的棋子黑白分明,韓維直起身來,把那枚白子落在棋盤上,又伸手摘去程瑞之衣襟上夾著的一片嫩綠的葉子。程瑞之怔怔地看了他半晌,殷玦卻不知何時已經從殿裡取了兩把木劍出來,一把丟給程瑞之,不下棋了又要開始練劍。
程瑞之被殷玦拉著,還不忘回頭去看仍在石桌前的韓維。那年的太陽那麼明亮,穿過樹葉的罅隙讓韓維周身彷彿生出一層柔光,他的神情淡然,潔淨,彷彿帶著初夏空氣中暖融融的芬芳,程瑞之只覺得自己離他越來越遠,伸手想去抓他。忽然天色暗了,身上某個地方刺骨的疼,程瑞之猛地驚醒,額頭上全是溼漉漉的冷汗,有一個蒼老的聲音在他耳邊呼喚著:“少將軍!少將軍!醒醒!”
程瑞之動了動乾裂的嘴唇,模糊的視線裡看不清那人的臉,只覺得有濃重的藥草氣味纏繞在他的身上,有人把溫溫的瓷勺子遞到自己嘴邊塞進一勺渾濁的藥汁,程瑞之在麻木的感覺裡昏昏沉沉的抽搐,又昏了過去。
殷槐雖然以殿前犯上的名義令刑部責打了程瑞之六十軍棍,卻在程瑞之被人拖回到嘉善堂之後,又立刻令人送了最好的金創藥來。程瑞之被這六十軍棍打得高燒不退,身上燒得通紅如同鍋中一隻將要熟透的蝦子。天氣已經漸漸到了最熱的時候,為了避免程瑞之的傷口化膿,黃老太醫在將情況稟明瞭殷槐後討要了兩倍分例的冰來,擱在嘉善堂中為房內降溫。程瑞之斷斷續續的清醒,昏迷,來回折騰了大半個月,終於可以在宮女的攙扶下慢慢在院子裡走走。他常年習武,身體底子壯實,饒是如此這六十軍棍也差點要了他的命去,又恢復了約有一月才漸漸如常,方可在院子裡練劍。醒來後的程瑞之變得陰翳、冰冷而且寡言,像是一匹蓄勢待發的隱忍的狼。
程瑞之醒來之後問了黃老太醫一次有關元清的情況,得知他的傷處早已好了,殷槐在他病癒之後並沒有讓他回清淨臺,而是把殷玦以前讓程瑞之住的長亭軒又收拾出來,讓元清住下,時常召他去給殷玦講經。程瑞之大病的這一個多月裡殷槐忙著在暗中調遣仍在邊關的守軍,那日全安殿內殷槐的意思應當是大軍已經開拔,程瑞之粗略算了一下,若是尋常腳程左右不出五日便可抵達天京。菜市口行刑後的朝堂上彷彿一潭死水,似乎所有人都已經開始習慣於把殷槐的命令當成皇帝的命令不加質疑的執行。
程瑞之因殿前犯上的罪名先前的官職已經被一降到底,前些日子殷槐又找了個藉口給了他一御前侍衛的閒差,也並不再把他拘在嘉善堂,然而卻還不允許他出宮,也不允許他接近殷玦所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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