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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 白梅香
我從沒見過像他那樣耀眼的人,宛如皓雪般純淨的美貌,遺世而獨立。
那年東山道①的風雪是前所未見的兇悍,男人飢寒交迫了幾天,一見前頭還亮著燈,便跑去敲了門。「這屋子看起來這麼破爛,真的能住人嗎?」
顛沛流離的年頭,鄉野怪談也特多,當他越想越出神之時,薄薄的木門已經嘎地一聲被開啟來。
「晚安!還沒休息啊?」應門的是名年約十六、七歲的少年,異常清秀的容貌讓他好半晌才回過神來,他搓著手,堆上再討好不過的笑容。「不好意思打擾了,想跟您借宿一晚不曉得方不方便?」
「不方便。」
「哎、就看在天氣的份上——」
少年忍不住掃了那隻硬卡在門縫中的腿一眼,「天氣?與我何干?」
「哈?你說什麼?外頭風很大還是先讓我進去,我跟你慢慢解釋——」
「您請便吧!我對你的解釋一點興趣都沒有,喂、喂沒聽見我說的——」
「嘖,你瞧現在不是安靜多了嗎?總算可以好好說了。」男人沒等他說完,逕自闖了進來還順道把門關上,被那態勢逼退的少年,感到非常不可置信。
「蓑衣就丟地上行嗎?好像也沒有可以掛的地方……」男人渾身既冷又溼,一看見屋子中央的火爐,當下便什麼也管不了,鞋子一脫便跑了上去。「喂!門口很冷,你不回來嗎?」
所謂反客為主指的大概就是這種人,少年冷著臉收拾好他扔在地上的雜物之後才走上去。
「你一個人住在這兒嗎?你住在這兒多久了怎麼屋裡什麼東西都沒有?對了,你吃東西嗎?」
「有人不吃東西的嗎?」
「哈、哈哈。」收下那記白眼,男人知道自己說錯話了,他邊烘著手邊打量著與他始終保持距離的少年,見他抱膝而坐似乎也苦於今晚的惡寒,儘管那張臉沒什麼表情,但深邃的五官確實是難見的美麗,若非說話的聲音遠比女人要來得低沉,乍見之時他還以為對方是喬裝成男子的小姐。
「你坐那麼遠烤得到嗎?要不要靠過來一點?」
當他試圖釋出好意時,少年只是瞅著他,他想過很多理由說服自己原諒這個無禮之徒,但什麼叫做軟土深掘,他今晚見識到了。
「怎麼我臉上有東西嗎?」
少年別過頭去很不以為然。
「喂、幹嘛都不講話?」
「我對你無話可說。」
少年的不假思索讓男人嘴角抽搐了幾下,才覺得自討沒趣,腹部忽然發出轟天巨響,他連忙抱住肚子頗難為情道:「嘿嘿,不好意思,好幾天沒吃東西了,要是吵到你我先道歉。」
少年沒應逕自旋身離開,男人自尊心受傷之餘只好吸空氣果腹,就在溫暖的爐火讓他昏昏欲睡即將墮入夢鄉之際,忽然有東西碰了他大腿一下。
「很硬就是了,要吃不吃隨你。」
少年沒看他,取下火架上的茶壺個別倒了兩杯茶,沒想到其中一杯居然是給自己的,男人感激涕零,「硬饅頭配熱茶正對味,你是內行人。」
少年掃了他一眼,表情已柔和許多。
也許是不甘寂寞,男人邊吃邊講起他的遊歷故事,少年烘手祛寒,從頭到尾也未曾去打斷,這間簡陋的屋子,不曾這般熱鬧過。
「你有沒有想到哪兒看看?」
「什麼?」
「你應該比我先來沒多久吧?打算何時再啟程啊?」
「與你何干?」
「話可不能這麼說,旅途中有個人能互相照應不是很好嗎?」
「別因為請你吃一頓飯就打算賴上我了。」
「我是這種人嗎?」
「從進門到到現在,你以為你是哪種人?」
男人一口氣吞下饅頭卻中途卡在了喉嚨,只見他又是捶胸又是灌水的,雖然沒噎死但也差點燙死。「呼——」
「有人跟你爭食嗎?饅頭很多,不怕你吃。」少年掩袖道,輕柔的嗓音聽起來似有笑意,男人抑鬱地看了他一眼。
「沒火了。」可能是擔心被看穿,少年藉故取柴,待他走到牆角撿了一堆柴薪之後,回頭卻發現男人剛好站在他身後。
不經意的接觸讓男人倒退了一步,說是大驚小怪也好,他再無賴也只是個平凡人,少年懷中的柴薪掉了滿地都是,彼此緘默之間,有股薰香若有似無飄散而來,他換了口氣,又主動靠上前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