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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腦袋,語氣裡沒有絲毫責備的意思:“無事……都這個時辰了,怎麼還不睡覺?”
綠袖順勢往他懷裡鑽了鑽,清淺的呼吸著,小心翼翼而又珍重的感受著每一絲皇甫的氣息,帶著點哭腔道:“將軍……許久沒有招綠袖侍寢了……莫不是真的不要我了?”
皇甫的身子僵了一瞬,苦笑一聲,帶著點生硬的道:“怎麼會?”
綠袖察覺到了他的不自然,縮在他的懷裡,黯然的閉了閉眼睛,抓著他衣服的手緊緊將衣物鉗在了手裡,即使隔著一層布料,手心依舊被指甲扣的生疼。
“將軍……這麼多年的相伴,綠袖難道真的不能在您的心底留有一絲位置麼?”他收起了那份強裝的可憐,語調裡帶來幾分堅決,又讓人心疼。
皇甫見他已經把話說開,也沒有否認,而是默默託著他的肩膀,將他拉開一個可以正視自己的距離,他只說:“抱歉。”
綠袖從很小的時候就被送到了自己身邊,乖巧單純,又隱藏著處世的圓滑與機警……
你實在是太聰明,以至於掩藏不住那些太盛的鋒芒……將你放在了身邊監視,日夜相伴,不是沒有為你感到惋惜,不是沒有暗中的提點與暗示……
可你就是執迷不悟,甘願淪為一顆棋子,什麼成了你的執念?什麼讓一個如此纖弱細小的孩子揹負那麼多的恨意和執著?甘願放下男子的尊嚴,隻身潛入敵軍的陣營……如果你不是冷御雲的人的話,若果你不是一直執著於那份倔強的話,一切是不是會不一樣?
但現在,沒有如果,只有定局。該演的戲碼還是得繼續下去,皇甫只能用帶著點疏離的語氣,說著對於綠袖來說很殘忍的話:“明日將會有四萬軍隊啟程回蘭都,這前線還是不合你呆的,你和月冥他們,一起回去吧。”他頓了一下,然後接著道,“回了蘭都,讓月夜撥些錢財與你……尋個好人家。”
綠袖突然就笑了,他頭一次沒有將那嘴角可愛的彎起,如平時一樣笑得活潑,而是自然地抿起唇線,眼裡帶著笑意,那是一個真正的笑,帶著成熟和嫵媚,彷彿在宣告著,這才是真正的綠袖……無所謂那些真真假假的單純與乾淨了,反正他就從來沒有單純過,從皇甫的那句話出口開始,他就明白,自己又一次將被捨棄,也許,那些他認為溫暖的懷抱,從來沒有得到過……呵,何來捨棄?何來捨棄?
“最是多情,最是無情麼?”綠袖一邊笑著,一邊執起桌案上的酒壺,託舉著壺口,緩緩倒出一杯清酒,“將軍……既要趕綠袖走,綠袖又怎會有半句怨言,只願將軍與夫人白首到老……”
他將酒捧至皇甫口邊:“既是最後鑑別……將軍……再抱我一次吧……”
皇甫目光在酒杯裡一轉,坦然一笑,舉杯一口飲盡:“好。”
玉衡卿隨意靠坐在營外一棵大樹的虯幹上,借了月光寥寥翻看兵法,夏夜裡的風帶著悶燥的溫度,卻抵不過他眼中那絲悲憫的涼意。
不知那場溫存持續了多久,綠袖起身隨意套上月白的中衣,再次確認了皇甫熟睡的臉,不帶一絲遲疑的拿起了皇甫一堆凌亂衣服裡的鑰匙,起身走向書案。
皇甫微微睜開了眼,卻依舊保持著平穩的呼吸,他看到綠袖一個模模糊糊的背影,走的有幾分踉蹌,接著他便聽到了鑰匙與鎖眼碰撞發出的“喀拉”聲,匣子開啟輕微的“咯吱”,一陣宣紙摩擦的“悉索” 聲……在綠袖轉過身之前,他不動聲色的閉上了眼。
綠袖那個溫軟的身子不一會兒又掀開被子窩了進來,乖乖巧巧的縮排了自己懷裡,他似乎感覺到綠袖在一點點呼吸著自己的氣息,像是要在心底刻下烙印……他似乎又聽到了綠袖不真切的呢喃……
“皇甫……下次見面……你絕對會後悔……”
像一個詛咒,一場局裡的局。
第二日一早,撥去救援的軍隊迅速啟程,綠袖坐上了一輛小小的攆車,隨著月冥的大軍踏上回蘭都的路,直到那片營地遠到看不見了,他至始至終都沒有回頭……不想半個月後,皇甫得到月冥的急報,綠袖公子鬱結成疾,一時竟尋了死路,自己吃了鶴頂紅,在半途中去了,但又不便於帶著屍身趕路,只好尋了個僻靜地界,草草掩埋……
接到訊息時,皇甫的大軍已經開到了雙城關之下,並正在為攻下雙城關而忙得焦頭爛額,他聞言只抿嘴嘆息了一聲,卻知曉,也許用不了多久,就要風雲變色。
☆、第八章 雙城
“果然不負‘不破之城’的稱號。”皇甫苦笑著搖了搖頭,轉眼看向一身銀甲的玉衡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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