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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雲上不再言語,可知他是聽進去了。
葉勝男再接再厲,再添一把火,道:“若只是三爺便罷了,可三爺還有未出閣的妹妹,還有尚在王妃腹中的幼弟幼妹,他們又該如何?三爺尚且還有自保之力已是如此艱難,更遑論幼小的他們了。那時又誰來給他們遮風擋雨?”
葉勝男頓了頓,又道:“指望王爺嗎?指望王爺看在都是他骨肉的份上嗎?那與仰大爺和二爺得鼻息又有何不同?看看四爺,再看看五爺和六爺,那一個不是王爺的親子,可在大爺和二爺的手底下那個不是夾起了尾巴提心吊膽地做人。”
說到此,葉勝男又冷笑一聲,“又或是,三爺想說還有太妃和王妃?太妃和王妃到底是身居後宅的婦人,總有力所不及之處。”
“夠了。”薛雲上將手中的茶碗一擲,那個精美的琺琅彩茶碗霎時四分五裂。
關雎半天沒聽明白葉勝男與薛雲上到底在說什麼,這二位便爭吵開了,讓她想勸也不知從何勸起。
現下再見薛雲上如此震怒,關雎亦嚇得心驚肉跳的,當下便隨葉勝男一併跪下。
葉勝男人雖跪伏在地,面上卻仍是堅定不屈,氣道:“今兒三爺就是立時把奴婢給攆了,奴婢也要說的。三爺既然也是心有不甘的,為何不爭這口氣?此番若真是王爺之意也就罷了,卻又不是,只為了這虛偽的兄友弟恭。三爺你的一再退讓,只會讓人變本加厲。”
不待葉勝男說完,薛雲上便拍案而起,咆哮道:“你給我滾出去。”
見此形景,關雎早手足無措了,又唯恐薛雲上盛怒之下真攆了葉勝男,緊忙拉起葉勝男出上房去。
“依怙,你這是要做什麼?”關雎心有餘悸地怪罪道,“什麼話不能好好說的,偏這樣激三爺。”
葉勝男卻不言語了,只是滿面怒其不爭的痛心。
而上房裡,直到三更天了,薛雲上方叫人備水櫛沐。
關雎這才領著人如魚貫入。
待薛雲上沐浴出來,關雎塞給葉勝男乾淨的軟巾,讓葉勝男去給坐圈椅上的薛雲上擦拭溼發。
葉勝男原是不願的,只是拗不過關雎,只得去了。
見葉勝男近前,薛雲上也是沒躲的,這才讓關雎稍稍鬆了口氣。
只是那二人一個坐著,一個站著,都不言語。
在關雎看來就像兩個吵了嘴的孩子,在鬧彆扭。
直到薛雲上的頭髮七八分幹了,葉勝男便要撩手不管。
薛雲上坐著半天不動,又閉著眼,也不知是不是睡著了。
可葉勝男一走,薛雲上卻又拉住了葉勝男的手腕,對屋裡侍候的人道:“你們都去吧,依怙一個伺候就夠了。”
關雎聽了這才徹底放下心來,轉身就把人都打發了出去。
葉勝男木頭一樣地拄在那兒,不言語也不動地兒。
薛雲上站起身來,往對面裡間裡走去,道:“服侍爺安寢了。”
葉勝男瞥了眼裡頭床上,淡淡道:“床榻都鋪好了,三爺還要奴婢如何服侍。若是三爺想要侍寢的,那可不是奴婢的本分。”
薛雲上披散著頭髮,回頭道:“頂撞主子你還有理了?看來真是我慣的你們性子越發上來,這會子還敢同我鬧脾氣的。”
不待葉勝男說話,薛雲上拽過葉勝男來,便往對面去。
看著薛雲上躺好,葉勝男給他蓋上錦衾,起身落下金鉤上的流雲帳,最後將香爐往床邊一放,就妥當了。
只是葉勝男才要走,就聽帳子裡頭道:“今兒你就睡我床邊腳踏上。”
葉勝男冷笑道:“三爺這是要開始磋磨奴婢了。”
薛雲上道:“既然敢頂撞主子,就該知道有什麼結果。”
葉勝男再不同薛雲上理論,轉身到外頭炕上取了自己的鋪蓋,重重往薛雲上床邊的腳踏上一鋪,躺下矇頭就睡。
說起來,薛雲上這拔步床真真是個好得不得了的,用料就是紫檀的,上頭各色填漆透刻,精美得緊,就連腳踏也是。
可憑它如何精巧,到底也是個腳踏。
一個腳踏還能有多寬敞的地兒了,睡著自然就不舒服了。
只是葉勝男在賭氣,倔強著就是不言語,一動不動的仔細聽著床上薛雲上的動靜。
葉勝男想著只待薛雲上呼吸綿長入睡了,那時再起身出去睡去就是了。
可半晌還聽薛雲上在翻來覆去的。
到底葉勝男先熬不住了,道:“三爺這是在烙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