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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嬤嬤忙欠身行禮,朝魏籮和梁玉蓉兩個小傢伙兒使了個眼色,小聲提醒:“小祖宗,快跟婢子一起行禮。”
魏籮這一個月來跟韓氏學過不少宮廷禮儀,應付起來得心應手,端端正正地行了個禮後,便大大方方地打量起趙琉璃。崇貞皇帝膝下共有八個公主,上頭五個都已年滿十歲,六公主和七公主年紀相仿,一個七歲一個六歲,六公主是陳皇后所生,七公主是寧貴妃所生。就是不知道面前這一個,是老六還是老七?
魏籮在打量趙琉璃,趙琉璃也在好奇地看她們。
她常年在宮內,接觸最多的便是宮女嬤嬤,年紀都比她大,很少見到跟她年紀相仿的小姑娘。陳皇后不許她跟七妹妹趙琳琅接觸,她一個人在宮裡其實很寂寞,雖然母后和哥哥都疼她,可是她還是想有自己的玩伴。趙琳琅就有很多玩伴,每次她去後花園,都能看見她和幾個宗親的小姑娘說說鬧鬧,好不熱鬧。而她只能遠遠地看著,在心裡偷偷羨慕。其實高晴陽也不錯,可是她不常入宮,偶爾來一次,也不大願意跟她玩的樣子。如果她的身體健康就好了,趙琉璃想,如果她沒有這麼多病,就能跟別的小姑娘一樣嬉笑打鬧了。
雙方對視片刻,魏籮見對方眼巴巴地望著自己,一副想靠近又不好意思靠近的模樣,不禁覺得好笑。她心思一轉,眼珠子轉了轉,指著斜後方的新雁樓問:“你知道那裡怎麼走嗎?我們要到那裡去。”
趙琉璃抿著唇,輕輕點了點頭。
一旁的嬤嬤受過陳皇后囑咐,這會兒見魏籮跟天璣公主攀談,倒也不阻攔,頗有些樂見其成的意思。
魏籮一心想回新雁樓,她和梁玉蓉出來太久,沒人支會四伯母一聲,四伯母這會兒肯定著急了。她問道:“你能帶我們過去嗎?”
趙琉璃受寵若驚,小臉隱隱透出一絲驚喜,點點頭說好。她很少接觸外人,旁人礙於她的身份,從來不敢主動跟她搭話,見到她不是恭敬便是疏離。如今有人對她態度自然,還請她幫忙帶路,她自然高興,紅著臉說:“我正好也要去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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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璣公主身體弱,不是生來帶出的毛病,而是宮中勾心鬥角的結果。
她一歲時被淑妃身邊的人下了藥,當時險些沒有救過來,十幾個太醫圍著她,聽說整整救了一天一夜。雖然後來淑妃被賜死,可是她的身體卻好不了了,從此體弱多病,每天都要喝藥。她很討厭那些腥苦的藥汁,連續喝了五六年,如今一聞到那個味道就想吐。
然而也正是因為那些藥,她才能活到現在。
沒走幾步,趙琉璃便小臉蒼白,扶著一旁秋嬤嬤的手臂微微喘氣,“嬤嬤,我有點累……”
秋嬤嬤神色緊張,慌忙把她抱起來,“殿下怎麼了?可是喘不上氣兒?”末了悔恨道:“定是因為早晨沒喝藥的緣故,都怪奴才,不該縱著您的性子……”
這時候說什麼趙琉璃都聽不進去,她蜷縮著身子,模樣痛苦。
好在這裡距離新雁樓已經不遠,秋嬤嬤趕忙抱著她往閣樓走去,一壁走一壁吩咐宮女:“快,快去把六公主的藥端上來!”
魏籮和梁玉蓉跟在身後,這才知道她是六公主趙琉璃。
新雁樓一層有幾位穿金戴銀的命婦,正在談笑風生,一抬眼看見一個嬤嬤抱著小姑娘往這邊趕來,形色匆忙,口中還唸叨著“殿下再堅持一會兒”。她們一驚,紛紛站起來行禮,秋嬤嬤顧不得同她們打招呼,把趙琉璃放到八寶琉璃榻上,輕撫她的後背為她順氣兒,“殿下好些了麼?可還喘得上氣兒?”
好半響,趙琉璃的臉色才有所好轉,雖然小臉依舊蒼白,但已不如剛才那般嚇人。她輕輕頷首,這才注意到身邊圍著許多人,各個都欠著身子看向她。她們的眼神既有好奇,也有探究,更多的是同情……她身子一縮,往秋嬤嬤懷裡鑽去。
秋嬤嬤沒注意她的情緒,不多時一個穿秋香色襦裙的丫鬟端著藥碗走來,“嬤嬤,六公主的藥來了。”
秋嬤嬤接過托盤裡的掐銅絲琺琅番蓮花大碗,輕輕扶起趙琉璃倚靠在羅茵大迎枕上,舀起一勺藥喂她:“殿下,來,喝完這碗藥咱們就不難受了。”
面前的藥既腥又苦,趙琉璃喝了五六年,比誰都清楚它的滋味兒。她下意識一陣反胃,固執地搖頭:“我不喝,苦。”
說完便閉緊嘴巴,無論秋嬤嬤說什麼都不肯張開。
這可把秋嬤嬤急壞了,不喝藥怎麼行?剛才病發得這麼厲害,就是因為沒喝藥的緣故,眼下再不喝,萬一一會兒又出事,那可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