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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泥股木雕一般端坐在哪裡,矮几之上的清炒野菜早已冷卻,上面蒙上了一層乳白色的油脂,銅壺裡溫好的酒此時卻也冷卻了。
前兩頁盡述離別之後的相思之情,看著信紙之上遺留的斑斑淚痕,高遠只覺得心也跟著痛了起來。透過那一行行婉轉悽約的句子,高遠似乎看到葉菁兒獨立窗前,蕭瑟地盯著外面飄飛的雪花,清瘦的臉龐之上兩行珠淚滴落窗臺,旋即凝結成一點點晶瑩的冰點。
翻過前兩頁,字跡明顯潦草了一些,可以看出,寫到這裡,葉菁兒書寫的速度加快了,文字之間,難抑滿心歡喜。
爹爹已經不像先前那般反對你我的婚事,在薊城,因為那一句話,爹爹受到了極大的壓力。開春之後,大燕將與趙國開戰,爹爹答應只要你在這場戰爭之中表現出色,立下功勞,便可以答應我們之間的婚事。
葉菁兒的開心,透過信紙,高遠也能感受得到。單純而不知世事的葉菁兒,何曾想到,葉天南給出的這個機會,包含著怎樣的惡意與陷阱啊!
小心地將信疊好。放進貼身的荷包裡。高遠出神地看著爐火,幽幽燃燒的火焰之間,似乎正映出葉菁兒此時歡悅的面容,在葉菁兒的心中。他的高大哥在戰場之上一向是戰無不勝的。父親給出的這個機會。對於高遠而言,簡直就是易如翻掌,重會有期。相見在即,葉菁兒怎能不歡喜?
"高遠,別犯糊塗!"吳凱終於叫了起來,看著高遠變幻的神色,吳凱本能地覺得不妙。這是一個明顯的圈套,一個正常的人都不會跳進去,但問題是,高遠是個正常人嗎?吳凱有時候覺得,高遠當真不太正常,至少他與一般人是不一樣的。
高遠站了起來,看著路鴻與吳凱,"叔叔,老吳,我想出去走一走,我想一個人靜一靜。"言畢,也不管二人的反應如何,徑自推開門走了出去。
屋外,兩名帶刀衛士挺立,看到高遠走出來,兩人邁步跟上。
"不要跟著我!"高遠向他們擺擺手,邁開大步,徑自向外面走去。
吳凱站了起來,奔到門邊,看著高遠那孤單的愈行愈遠的身影,霍地轉過頭來,看著路鴻,憤怒地道:"老路,你怎麼回事,你是他的叔叔,為什麼不說話。高遠當真一頭跳進這個陷阱之中,於你有什麼好處?"
路鴻沉著臉,將矮几之上的酒壺放在了火盆邊上,"老吳,小老虎長大了,有力了,強壯了,有了自己的想法,你當我還能像以前那樣,說什麼,他就會聽什麼嗎?如果真是這樣,當初在居里關,扶風兵就不會傾巢而出,如果他真聽我的話,就不會有南山攔截一事了。這件事情,只有高遠自己能看透,想穿,否則,任何人來勸說都是無濟於事的,甚至是起反作用。"
"那你拿出這封信來作什麼,裝傻,將什麼也不知道,沒有葉菁兒的這封信,葉天南的這份公文在高遠眼中就是一個屁!"吳凱憤怒地吼道。
"你吼什麼吼?"路鴻也惱火起來,"你當我沒有想過麼?但這有用麼,葉天南是什麼人,他既然起了這個心思,便一定會想方設法達到目的,我瞞下葉菁兒的信件,葉天南一定會有其它的法子讓高遠知道這件事情,到時候,我攔阻高遠的目的不但達不到,反而徒生嫌疑,老吳,你與高遠在一起的時間,比我要多,看不出他的變化麼?有些事情,只能由他自己來決定,其它人越殂代狍是不行的。"
吳凱被路鴻暴風驟雨般的一頓怒吼給罵得楞了,怔怔半晌,才無奈地道:"你說得對,高遠有他自己的想法,根本不會為別人所左右,他不想去,任何人也不能勉強他,他如果要去,任何人也攔不住他。"
路鴻重重地嘆了一口氣,"紅顏禍水,高遠終將被這個葉菁兒給拖死。高遠做什麼事都爽爽利利,為什麼偏偏在這件事上看不開,想不透呢,三步之內,必有芳草,大丈夫何患無妻啊?"
"英雄難過美人關,或許便是說得高遠吧!"吳凱從路鴻手中搶過酒壺,滿滿倒上一杯,一飲而盡,紅著眼睛,看著路鴻,"張太守怎麼說?如果張太守一力阻止,應當比我們說話強吧,畢竟他還指望著高遠給他守住扶風赤馬呢!"
"太守大人看了公文一言未發,直接將東西給了我。"路鴻悶悶地道:"榆林大營被焚,短時間內,東胡人根本沒有餘力對遼西發起大規模的進攻,小規模的騷擾,根本無法撼動太守大人的根基。"
"你這是說,太守大人在這件事情是不持立場?"吳凱問道。
"對,就是不持立場,高遠想去,他不會攔著,高遠不想去,他也不會摧促。兩邊都不得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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