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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年輕人,只可能製造轟轟烈烈的不合時宜。不管對於激進左翼作家,還是右翼作家,徐志摩都是個異類分子。前者認為他只關心風花雪月,而後者則對他的激情與理想不屑一顧。而很顯然,徐志摩在生活上所表現出的歐化,更讓當時的人群無法接受。徐志摩在本質上作為唯美主義者的特性,讓他個性鮮明地遊移於一切群體之外。
李歐梵在《中國現代作家的浪漫一代》中這樣寫道:“林紓證明了愛,蘇曼殊在愛中漂流,郁達夫創造了他的愛的想象,而徐志摩則體現了愛本身。”
這句話再分明不過地表明,徐志摩是一位行動主義者。在現代中國歷史上,徐志摩像一個極純真的孩子一樣,闖了進來。像他崇拜的詩人一樣,他不相信現實世界的遊戲規則,執著地相信自己的力量。就像他與朋友爭論時說的:“我並不否認黑影、雲霧與惡,我只是不懷疑陽光與青天與善的實在;暫時的掩蔽與侵蝕,不能使我們絕望。我是一個生命的信徒,起初是的,今天還是的,將來我敢說也是的。”
有了這種信念,他才會有瘋狂的愛與單純的詩。在今天看來,他的詩歌明顯帶有少年人的膚淺痕跡,而他著名的《愛眉小札》則是充滿了酸味與肉麻。但是,不管你如何否認,有一點是肯定的,這是由一顆單純的絲毫未受汙染的靈魂撰寫的,他藐視了我們熟識的遊戲規則。他似乎總是在追逐,在努力獲取一種更美好的東西。
35歲這一年,徐志摩帶著已經走向絕望的戀情離開了人世。像一切著名的天才與唯美主義者一樣,他選擇了早夭。這為他帶來了一個傳奇而完美的結局,因為早夭幾乎已經成為天才的一個重要標誌了。
我們在這個春天,煞有介事地回憶起他。可惜,大眾傳媒的製作人員無法理解徐志摩所蘊涵的真正意義,而電視的主要動機是取悅公眾,這一點已經背離了徐志摩的不合時宜的特徵。這已經決定了一切有關徐志摩的敘述的演繹都是缺乏靈韻的。
年輕正是天堂
1799年,29歲的華茲華斯在偉大的詩篇《序曲》中這樣談及法國大革命:“活在那個黎明多麼幸福,而青年如進天堂……”這個詩人革命者的話,像法國大革命本身一樣激勵了後來的一個世紀青年的成長。從18世紀末到20世紀初,整個世界被一種青春的激情驅動著,年輕人對於現實的不滿與抗爭,透過他們的驚人或平庸的才華、持續或短暫的熱忱輸送進入人類文明的血管。
“浪漫式的反叛”,羅素在文章中如此定義這種青春精神,他寫道:“這種浪漫式反叛激奮著,從1789年到1918年的年輕人與部分年老者。在這漫長的年代,歐洲與西半球的每一個最有才能的人都相信,世界上各處都存在著悲慘和壓制,都由壞人的小派系造成;人們早晚會在高貴的憤怒下揭竿而起,反抗他們,而在地球上建造天堂。一代接著一代過去,人們失望了,年輕人得到的新收穫,不斷取代了‘迷失的領袖’。”
有了這段明確的註解,我們就可以理解,為什麼雪萊在牛津的第一年就因為撰寫危險的《無神論要義》而被校方開除;而拜倫為何如此狂熱地捲入希臘的戰爭;或者是,俄國那些年輕的十二月黨人,還有年僅15歲就被這些革命者感動的赫爾岑;理解屠格涅夫筆下的羅亭,還有《父與子》為何具有如此的感召力……
當然,這段歷史不僅僅被這些充滿勇氣與良知的青春所充斥,它同樣隱含著其他層面。年輕的法國軍官拿破崙,野心勃勃的家庭教師於連,巴黎街頭那些嗜血的職業革命家,還有叫嚷著為藝術而藝術的王爾德……
這些看起來並非高尚的東西,也同樣是浪漫式反叛的一部分。它們可能帶有太多個人慾望的成分,但無疑,他們也是這段激越人心的歷史的重要組成。反叛,不管它出於何種目的,成為這段歷史的主線。這也是人類歷史上青年人的第一次大規模反叛,它帶有的青春痕跡在今天看來是如此動人。翻閱這段歷史,我們可以看到不論是政治、文學、藝術,還是音樂領域,年輕人正在不斷顛覆著前人,他們如此飢渴地重寫歷史。
也是這段歷史,人類社會還沒有遭受過重大的戰爭摧殘,人性也還沒有遭遇可怖的技術侵害。相反,伴隨著人類征服世界程序的加速,他們被一種樂觀精神包圍著。所以,青年人還沒有機會表現一個世紀後出現的可怕的頹廢,所以此時的青春還未遭受汙染,它明媚而寬廣,理想而浪漫。
於是,我想去描述這段歷史。現實的青春讓我備感挫折,我的周圍充斥著一絲不苟的功利者,或者沉溺於小情小調的小布林喬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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