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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這時我就與你說過,我這嗓子唱不住戲了,緊叫著你提攜下面小的,你不是也培養出來幾個嗎?那個叫什麼來的刀馬旦我看就不錯。”
程蝶衣悠閒地喝著茶水,目光幽幽地落到茶碗蓋上。
臨窗處,蹲著眯縫著眼睛的大白貓,深情對著半米高金絲鳥籠裡的金剛鸚鵡。
“程老闆,話可不能這麼說,您可得顧著一班子的死活啊,往常戲院裡場場爆滿,如今戲院裡,除了一兩個站著的,坐著的是一個沒有啊,冷清的比這臘月天還冷。”
站票和坐票不一樣的價。戲院子人滿的時候,有些擠邊的位置顧不過來,混些個小孩子旁聽戲,也沒有人往趕,那不算票份子。
“這大年節的,竟連個請喝堂會的都沒有,眼見著一班子老小就要喝西北風了。”
那班主哭窮這招,根本勸不動程蝶衣。飯都吃不上了、人都快活不下去了,哪家有閒心情請堂會。
自從程蝶衣隨了花清遠,花清遠從不讓程蝶衣沾染俗事,只一心養身子做閒情雅緻的趣事頑。程蝶衣這幾年半分心沒操持過,卻也不代表著他真是什麼事都不懂的。
菊仙十日裡有八日唸叨家計艱難,程蝶衣也沒見到他師兄一家子要吃不上飯,隨口問上一句,試意他這還有些私房錢。
菊仙並不避他,衝他低聲道:“不用你的,過大富大貴的日子是過不得,小戶人家餬口不成問題,我這麼說,還不是為了……,你還不瞭解你師兄,我不提著他的筋過日子,他就得把錢都送去給那些蛐爺。”
沒有戲唱的閒散日子裡,花清遠著力培養程蝶衣更上一層樓,往更高的雅趣上走。
花清遠從程蝶衣唱的戲裡入手,引著程蝶衣的興趣。就拿程蝶衣常唱著的《霸王別姬》為例,花清遠掰著手指,給程蝶衣講古說趣事,發掘戲裡更深的意思和真實的歷史細節。
花清遠說話有意思,隨手捏來,都是笑話,比如那一句,‘縱觀歷史,為夫以為劉邦是怕老婆怕死的,而順治爺是寵老婆寵死的,所以老婆這種生物,像為夫這般怕死的,真是避之不及。’一手攬過程蝶衣,‘還是蝶衣最好,兼老婆之功能又無老婆之害處,百利也。’自然逃不過程蝶衣一番氣惱辯駁,氣惱之餘,又笑得岔了氣去。
這般寵著哄著鬧著玩著,程蝶衣自然願意學,他也不想以後連兒子背上一句‘落霞與孤騖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都不明白是哪裡出來的,哪番意思。
輪到段小樓這裡,就比較俱有京城爺們的風範了。
鬥蛐蛐、溜小鳥、天橋下面走一走。哪一樣不得用錢。又兼段小樓性子粗,人又豪爽,免不得招來些欺他騙他的。
菊仙過日子仔細,這錢若是段小樓花了,她不心疼,自家爺們賺錢花些,那是應該的。她不是不通情不達理的。但叫人騙了,那就不行了。
菊仙就曾揮著拖帚,打得段小樓那幾個狐朋狗友抱頭鼠竄。她本就是煙花之地出身,生就潑辣性子,利益當前,哪有一般女子所顧及的臉面,兼之又有程蝶衣幫忙站腳,更用兩把菜刀,把上門討債的小混混,追著砍到哭爹喊娘。
至此一戰,再也沒有人敢打敢段小樓的主意了。
當然夫妻兩個也難免大戰一場,不過,段小樓哪裡是菊仙的對手。
菊仙先是找來程蝶衣規勸,程蝶衣也覺得賭博不好,不為菊仙,單為了師兄,也是苦口婆心地多說了兩句。等著程蝶衣勸完,菊仙又請來了關老爺子訓。掌門大弟子不給下面的師兄弟做個表率,戲不好好唱,去賭博,這哪成。等關老爺子訓完了,嗯,剛好,菊仙就懷孕了不是?如此一役,段小樓徹底傻眼。自此,他再也沒有進過賭場的大門。全家消停了。
這般一來,段小樓明白了賭博的害處,輸點小錢不是事,問題是老婆他真招架不起,而程蝶衣真正明白了‘哭窮’的意思。
有菊仙這個標榜似的人物在,程蝶衣覺得那班主演戲的技巧還有待提高。
“那班主說笑了,這一班子人的死活,怎好壓到我們師兄弟的身上,想當年,那班主沒有我們師兄弟時,這一班子的人,哪個喝西北風了,不過是吃肉和喝粥的問題。”
程蝶衣放下手裡的碗,瞧了瞧門外面,昨夜一場大雪,下得潔白明晃,卻也下出如今世道之艱難。聽著小登子說,胡筒口又有兩具凍死的屍體。
“眼前這日子不是當年了,那班主又不是不清楚,以前雖說也亂,好歹有自己人做主,有人給咱撐腰,咱就敢上戲臺,唱給爺們聽,如今這是日本人的天下,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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